第10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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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心里滋味也难受起来。

看着平日里清冷的男人,这般惊慌,他拍拍胤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弘晖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胤禛不信。

他视线在干清宫巡弋,看着地上的玉碗时,心中一跳。

“弘晖不爱使玉碗。”胤禛声音低沉。

在康熙皱着眉头不解中,压低声音道:“他年岁小时做噩梦,整日里不得难免,有时候会说别喝别喝。”

胤禛垂眸,轻轻的捏着弘晖的手指。

“后来福晋就慢慢的哄着他问,不喝什么呀,他也不肯说。”

“一直换着碗,换着汤的试探,发现他就算是碗碗奶,也不肯用玉碗盛。”

“要么喝粥,要么喝奶,这甜汤能不碰就不碰。”

“他多乖的孩子,鲜少有挑剔的时候。”

然后两人就知道,玉碗盛的甜汤在弘晖这里是忌讳,能不碰就不碰。两人也一直很呵护,不曾让玉碗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隐隐有儿臣惧妻恋妻的传闻,儿臣早有耳闻,儿臣是喜欢福晋,觉得她性子好,是个贤惠持家的大妇,还有个原因是……”

胤禛垂眸,声音平淡。

“弘晖先前那样,儿臣总要把嫡长子放在头一位的。”

“后宅女人有了宠爱就有了手段,儿臣怕噩梦映照现实。”

康熙沉默的拍拍他的肩膀。

若是没有跟弘晖相处,自然不怕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噩梦,可是他是有点预知在身上。

胤禛昂着头,看着康熙,压低声音道:“弘晖会没事的。”

康熙点头。

殿中气氛低迷。

胤禛看着弘晖,看着看着,面色凝重起来。就见他唇角挂着惬意的微笑,隐隐勾起,和上次高热时的睡相一模一样。

他赶紧跟康熙说了。

按道理来说,不管高热还是中毒,都会特别难受,根本笑不出来。然而弘晖的表情却有些惬意,属实让人心中震惊。

康熙皱起眉头。

一旁的胤礽心情复杂,真是个小傻崽。先前提议弘晖为太孙,更多的是恶意,想让他父子二人因为储君的事而反目成仇。

近日提议,更是因为,皇阿哥若被封为太子,他将很难翻身。但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崽,漫长的成年过程中,足够他翻身了。

人都是为自己的。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会照顾自己有没有饿肚子,在发现膳食有问题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吐出自己口中的食物残渣,而是一把打掉他的碗,省的他吃进去。

傻崽。

他垂眸,看着他静静地躺着。

弘晖不醒,康熙心中的愤怒无处可去,他险些失去自己最爱的两个崽,一个太子一个弘晖,如果真的同时在他面前没了,他怕不是得失心疯。

御膳房当值人员尽数没入慎刑司,其余人等过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放出来。

随着慎刑司的爆满,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关于太子和弘晖病重不治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弘晖,醒醒。”胤禛想着上一次喊他,便压低声音道:“梦里都是假的,你醒醒。”

“阿玛在这里,不在梦里,都是假的。”

康熙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心里也跟着酸楚。

“要不,请喇嘛来。”胤礽试探着提议。

自打他重生后,对这神神鬼鬼的,也挺信的。

不信不行。

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鬼。

还特意试探过,发现自己重生到自己身上,可能是一种意识清醒,并没有被判定为鬼。

康熙看向胤禛:“请吗?”

请喇嘛来做法事,那可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胤禛点头:“请。”

“道士也请。”他说。

康熙:……

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他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喇嘛、高僧、道士的入场,一直在观望的众人这才确定,原来一切是真的。

只有在无可救药的时候,才会请神佛帮忙。

乌拉那拉氏听着消息,险些疯了。而郭络罗氏赶紧去四贝勒府陪她,可劲劝慰:“若真有事,必然会来传召你。”

如果真的命不久矣,没有道理不让亲额娘看一眼。

然而——

“福晋,万岁爷传召。”

乌拉那拉氏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郭络罗氏也是面色煞白,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压低声音道:“许是醒了。”

她想了想,到底比乌拉那拉氏冷静些,撑着她一路进宫去,等走到宫门口,碰见许多京城赶来的喇嘛,郭络罗氏腿一软,也有些起不来身了。

“我在马车里等你。”她心都碎了。

昨儿还好好的,还在跟她撒娇聊天,说什么漂亮婶婶做的糖焖笋好好吃,下次还想吃。

想想他软嘟嘟的小脸蛋,郭络罗氏就有些手软脚软立不起来。

而乌拉那拉氏更是斜倚在大宫女的身上,被半抱着拖进去。一进干清宫,就见挤挤挨挨全是御医,上次见到这么多御医,还是太皇太后病重的时候。

“弘晖。”她轻唤。

强忍着先给康熙请安,看见太子立着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得燃起希望,觉得可能这不过是场骗局罢了。

然而对上弘晖那张昏迷的脸颊,她心就凉了一半。跟上次太像了,让人心底发怵。

而随着乌拉那拉氏入宫,观望着的众人心中愈加确定,这传言太子和弘晖病重,看来这小的有些撑不过去,才会传召亲额娘去看最后一眼。

康熙一边封锁消息,一边放出假消息,想要引蛇出洞。

这般一箭双雕的阴损计谋,属实可恨。

他在等人上门。

“直郡王求见。”门外小太监禀报。

康熙眸色幽深:“引去偏殿。”

“三贝勒求见。”

“偏殿。”

随着人慢慢的来齐了,康熙就让人奉茶,并不传召。

直直晾了一个时辰,康熙这才缓缓的走进偏殿。

就见——

胤禔一脸老神在在,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的胤祉正捧着茶盏,满脸神游天外。

胤祺和胤佑并排坐着,满脸担忧。

胤祀面色苍白,眸中血丝密布,眼下青黑,胡茬刮的有些潦草,还余几根。他精神头看着极差,看来那句辛者库贱妇之子纵然没有说完,但是以他的聪敏肯定是猜到了。

狐狸小九皱着眉头,正不耐烦的看着老十。

看着他们几兄弟,康熙捏了捏眉心,沉声道:“你们……且回。”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一样,最后沉痛的看了一眼胤祀,这才转身离开。

随着他离去,偏殿中沉静了一瞬,紧接着又热闹起来,都在讨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散了吧。”胤禔带头走了。

这一次太子的坠机,让他心里很不安,一个捧在手心里那么多年的嫡子,说放弃就能放弃。他一个在宫外大臣处养大的,怕是比之甚远。

他一走,胤祺和胤佑也告退离去。

而胤祀正在想着临走前康熙看他那沉痛的一眼,心里揪着疼。他失魂落魄的带着狐狸小九和老十离开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良嫔,先前还说要给他挣一份荣耀,不曾想这羞辱哐哐的往头上砸。

人都走了,偏殿中坐着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

他慢吞吞的往正殿去,禀报后被传召,一脸凝重的和康熙告密。

“朕知道了。”

随着话语的落下,宫中愈发安静下来,他目送男人离开,心中的愤怒沉郁快要爆发,为了最后验证,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回吧。”康熙垂眸,掩下眸中的冰雪。

男人撑着门框,犹豫片刻,这才转身走了。

康熙回了正殿,看着喇嘛和道士各自施展神通,而弘晖依旧是那副唇角含笑的模样,不由得心疼极了。

而乌拉那拉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见了康熙强撑着要起身请安,被他摆摆手说算了。

母亲看到孩子这样,哪里还有力气请安。

乌拉那拉氏却强撑着给自己打气,她心想,弘晖若是跟上次一样,她早早的倒下了,这些男人可不够细心。

随着她的深呼吸,康熙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性子确实很坚韧,碰见事情会想着去解决,而不是一味的瘫软。

不错。

康熙瞥了一眼,瞬间又转回视线。

他让人把折子放到殿中批,拿着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喊弘晖,弘字出口,猛然间又反应过来。

弘晖还病着,根本不会起身给他拉磨。

他心底一酸。

“嗯。”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

康熙猛然抬眸,就见弘晖眸中水雾弥漫,睁开眼睛虚虚的看了他一眼,瞬间又闭上了。

“弘晖?”

“嗯。”

听见他应和的声音,康熙喜不自胜。

他赶紧上前摸摸弘晖苍白的小脸,心想他这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回上个梦里了。”弘晖摸摸自己小脸,笑的很是不好意思:“让皇玛法、阿玛、额娘、二伯担心了。”

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康熙摸摸他的头,温柔道:“醒了就好。”这样乖的孩子,真是让人喜欢的紧。

“嗯,还困。”他说。

康熙知道他虚的厉害,叫他赶紧再睡,这才沉吟着看向众人,压低声音道:“胤礽、胤禛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随着殿中寂静下来,胤礽的心怦怦跳起来。

“朕满腔愤怒,然而你二人刚经历生死大祸,幕后主使朕已经查明。”

“胤礽,这太子之位……”

见康熙开口,胤礽轻声道:“先前儿臣所言,也不全是激进之言。”

毕竟很多玩笑话,也许带着真心。

康熙轻轻嗯了一声:“如今储君之位空悬,皇阿哥间虎视眈眈,然而这位置只有一个,你推举弘晖,朕知道了,然他年岁太小,还得从长计议。”

说着他瞥了一眼胤禛,盯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呢。”

胤禛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弘晖时常告诫,说汗阿玛乃千古明君,当时刻以您为准标。”

“换句话说,儿臣都听您的。”

康熙:……

他是试探他,他叭叭的整一通这,还真有些弘晖的味道在。

这么一说,他心里又难受起来。

好在他醒了。

胤礽看着胤禛,一时间好奇他这时是真的心里毫无想法,还是演技好到能把他和康熙给骗过去。

最后得出结论,不管如何,人家就是这么牛。

当胤礽把自己摘出去,确认自己不能得到太子之位,再去看九龙夺嫡,就觉得很有意思。

时也命也。

有时候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造就一个皇帝。

说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样想着,他不仅浅笑出声,拍拍胤禛的肩膀。

康熙还记得他的荒唐,见他如此,就冷冷的横了他一眼。

他如今是坏的明明白白。

“你可知自己有什么罪名?”康熙问。

胤礽摊手,他疯过了情绪反而稳定下来,痛快道:“从前些年妄图在祭祀时把坐垫放到您后头,殴打朝臣宗亲,到纵容凌普勒索办差,再到高高在上的储君心理,还有病好后一心想着治理军备。”

他的心,一直都是飘的,没有落到实处。他就没觉得自己是皇阿哥的一员。甚至自幼以来,汗阿玛给的教育也是在说他和皇阿哥之间的区别。

他痛痛快快的说。当然还有没有发生的那些事,比如小十八的死,比如窥伺帝踪。他被骂多了,简直如数家珍。

康熙:……

“你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

他神色有些复杂。

胤礽就笑:“汗阿玛,只能说那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竟然以为,储君便是君。

康熙沉默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弘晖,轻轻的叹了口气。

“罢了。”他捏着眉心,内心深处还是属意胤礽的,但是他如此猖狂,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确实要挫挫他的锐气。

“你好生的闭门思过。”他没说圈禁。

但是胤礽经历多了,反应过来,甚至很有经验的想,该准备什么东西了。再者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他想在宫外圈禁。

现在太早了,先前赏他的园子现在还没赏。

“汗阿玛。”

他眼巴巴的看着康熙,惨兮兮道:“能让儿臣去宫外圈禁吗?儿臣保证不跟属下勾结。”

最起码十年内,他肯定是躺平,什么都不会做。在宫里哪有在宫外痛快。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觉得成吗。”

胤礽惆怅一叹,这毓庆宫真的即是荣耀也是枷锁。

“儿臣都不是太子了,住在毓庆宫名不正言不顺……”

“再说让你住千秋亭去。”

听着他这么说,胤礽果断的闭上嘴巴,住千秋亭和露天席地没有区别。

正说着,就听见小宫女喜悦的惊呼:“弘晖阿哥醒了!”

她声音兴奋的不得了。

这干清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就没有不喜欢弘晖的,大阿哥生的玉雪可爱惹人怜爱不说,嘴巴也甜的厉害。

想吃糖果的时候,会昂着小脑袋,甜滋滋的问你叫姐姐,眨巴着长长的睫毛,让你恨不得把心掏给他。

病成这样,大家都心里难受。

如今醒了肯定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

康熙赶紧起身往龙床去,胤礽看着他急切到踉跄,险些摔跤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太子之位,从汗阿玛的心里,可能已经给弘晖了。

他笑了笑,不给老大老八就行。

给老四、十四他心里也梗的慌。

这个傻崽倒是正好。

胤礽随着康熙的脚步,慢慢的往殿内走。

就听奶里奶气的声音急切问:“二伯呢,二伯没事吧?”

胤礽心头一软。

小东西还挺绊人心。

康熙赶紧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在他额头亲了亲,这才压低声音道:“醒了?还难受吗?”

弘晖摇头。

“不难受了。”他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一旁的胤禛,嘿嘿的笑:“做美梦了,嘿嘿,不怕不怕。”

康熙摸摸他的小脑袋,叫奴才提食盒来。

看着朴素的白瓷餐具,这次都是一些小炒菜,为了防止弘晖看见不舒服,跟上次的菜品截然不同。

“真香。”他吃了一口清炒笋尖,喜欢的不得了。

“呜呜呜呜太好吃了叭。”他在梦里,就念这个味儿。

是额娘炒哒。

康熙摸摸他小脑袋,就见胤礽坐在脚踏上,反手握住弘晖的小手,温声问:“你是怎么吃出不对的,为什么先打孤的碗而不是先吐出嘴里的?”

他沾嘴了,完全没发现任何问题。

弘晖昂着小脑袋,摸摸自己的胸口:“我看见玉碗甜汤就难受,还当是条件反射,后来果子进嘴,味道就不对,可二伯是大人,饿的时候,一碗甜汤三两口就下肚了,而我知道有问题肯定不会咽下。”

但是口腔黏膜的传导太快了,他是小孩,身子又弱,对方下的剂量是奔着一口致命去的。

就算你吐出来也没用那种。

幸好胤礽心情不好,沾了沾嘴罢了。

幸好弘晖正在忙着看胤礽,只咬了一点点。毕竟当时的胤礽真的有种颓废昳丽的帅。

胤礽:……

任他阴差阳错也好,任他明月下西楼也罢。

“你放心,这太孙之位,你二伯给你助一臂之力。”

他又开始狂了。

康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浅声道:“你又能做主了。”

胤礽一脸坦然,笑眯眯道:“是助一臂之力,又不是保崽上位,不叫狂。”

弘晖:……

“什么太孙?”他吃着笋尖,一时有些懵。

说着看向康熙:“没什么,吃你的。”

弘晖想着九龙夺嫡,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就安心的吃用了。

康熙看了胤礽一眼,心里有些可惜。他真是一个很好的太子,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太子。

可惜做这许多错事。

“啧,小太孙以后对孤好点,要不然孤揍你的小屁股蛋子。”

胤礽调侃。

弘晖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在康熙怀里一脸警惕,压低声音道:“我不想做太孙,您不要听二伯蛊惑。”

“嗯。”康熙捏捏他小脸蛋。

以目前来看,弘晖性子良善,作为太孙想必会极好。

等一切查清楚,康熙下令,三贝勒胤祉谋害皇嗣圈禁于养蜂夹道,遇赦不赦。再者废太子胤礽于毓庆宫中禁足思过。

关于先前康熙说的推举太子,随着胤祀的落幕而落幕。

直郡王作为长子,又掌着兵部,优势最大,故而他知道自己不能乱。胤禛没办法跟弘晖抢储君之位,只得暗暗蛰伏。剩下的尚不成气候,竟无人能起势。

这不仅仅是跟阿哥抢储君之位,更是和最为强横的康熙别苗头。

得半朝推举的胤祀,不过被半句话就压的无法自处。纵横二十余载的太子在挥手间被压在毓庆宫,毫无反击之力。

直郡王甚至还无法在康熙面前自如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更别提旁人。

故而当康熙默认弘晖为太孙,开始着重培养,太子不反驳,直郡王不露头,其余众人无任何法子。

春日,风暖。

天还没有亮,弘晖就被小宫女从被窝里挖出来,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

“太孙,您醒醒。”弘晖迷迷糊糊的,被小宫女穿上杏黄的太孙服。

熊猫崽崽清醒过来的时候,扣子尚未系好,他噔噔噔的跑去找康熙,昂着白嫩嫩的小脸,指着身上的衣裳,急的险些说不出话。

“恭喜,朕的皇太孙。”

弘晖呆住。

他只想摆烂,怎么就成了太孙。

“是不是有些许草率?”他看着自己杏黄的衣袖发呆。

康熙拍拍他的小屁股,轻笑:“准备好些时日,不草率。”

弘晖看向胤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