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会了。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郁闷的情绪睡着了。
直到天亮,一直在楼下候着的福海上来敲门。
“皇上……,奴才知道不该扰您清梦,可是,是时候起床了。等用过了早膳,还要上朝呐……”极尽讨好,生怕被责罚。
“进来吧!”穆离揉了揉酸胀的眼眶,一时间忘了自己正身处筱月阁。
福海进门后,远远地施礼,“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筱妃娘娘请安!”
穆离听见大太监的声音,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遂,赶紧起身。
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怎的她竟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嘴边还挂着脏兮兮的白沫!
“福海,过来看看她怎么了?”即便如此,他仍不愿意碰这个女人一下,便吩咐大太监过来查看。
福海赶到榻边,只看了一眼筱妃的脸,马上“扑通”跪下。
“皇、皇上,您觉不觉得,筱妃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新阳公主……”没等说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六神无主。
穆离闭了一下眼睛,“你去找一个可靠的人,让他悄悄请御医过来。别声张,快去。”
福海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冲出去,很快又赶了回来,再次跪在榻前。
这一次,他哆哆嗦嗦伸出手指,贴在了筱妃的鼻尖。
霎那间,跟烫了似的,又缩回去。
“皇、皇上……,筱妃娘娘,断气了……”不得不把这个事实告知主子。
穆离蹙起剑眉,“再摸摸颈子。”
福海照做之后,神色更加哀伤,“皇上,筱妃娘娘真的走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后,大太监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完了,人是他想方设法弄进宫来的,结果一个晚上就被皇上玩死了,得怎么跟洪家人交代啊!
那笔银子,那栋房子,还有那个粉嫩白皙的妞儿,都得拱手给人家送回去了!
他福海本来就命苦,眼下好不容易享受了一丁点荣华富贵,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夺走了呢!
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简直要无法自已地哭出声了。
好在,御医的到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诊脉之后,御医不停摇头,“启禀皇上,娘娘已经归天。”
穆离闭了一下眼睛,“朕知道。能查得出她因何而亡吗?”
才弄进宫一天,别说还是洪家的独生千金,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也得查明死因,给人家一个交代。
御医尴尬地张了
张嘴,却没有发声。
“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穆离意识到,洪筱筱的死因一定不简单。
果然,御医垂下了脑袋,“回皇上,娘娘是因为过度服用媚药而亡。”
这下,穆离不得不把压制着的那个猜想给拎了出来。
“你确定,她是因为服用媚药过度吗?”不是不相信御医的话,而是想得到一个更加肯定的答复。
“回皇上,从脉象上来看,没错。”御医笃定地说道。
穆离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尸首,转头望着目瞪口呆的福海。
“你,先别声张,跟御医一起留在此处,等朕回来再说。”说完,下了床榻,打开了屋子里唯一的窗子。
一股寒风顿时刮了进来,房间里瞬间冷飕飕。
“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啊?”福海赶紧追上前去。
穆离一把将他搡开,“如果想保住项上人头,你就跟御医乖乖留在这里。听着,不要让任何人进门来!在朕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
说罢,从窗口跃出,轻盈得好似一只鸟。
福海赶紧俯在窗棂上向下看,只见主子已经轻飘飘落在楼下雪地上,转眼就跑开了。
当他哆哆嗦嗦想要把窗子关上的时候,却遭到了御医的阻拦。
“公公,这屋子里太暖,若不开着点窗子,娘娘的尸身很快就会腐烂的……”
福海吓得赶紧把窗户捅开,却又不敢大开,怕楼下的宫人们出来进去的看见,——大冬天的开窗户,很容易引起怀疑。到时若是有人敲门,想必很难应付。
两人只有默默地守候着,等皇上尽快回来。
他们不知道,其实跳窗离开的圣上并未走远,而是去了隔壁玉凉轩。
玉凉轩里,大腹便便的芷衣正在用早膳,看似胃口很好。
“娘娘,您今日吃得好多啊!真好!”每每见到主子食量见长,虹彩都会像夸孩子似的由衷地说上这么一句。
芷衣笑而不语,继续大快朵颐。
然,一个填满怒火的声音却打断了她津津有味的进食。
“杀了人,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吃饭,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穆离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芷衣放下筷子,缓缓起身,“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癔症?”
心说:这男人有够过分的!昨天她放了他一马,没有给他下毒败兴,结果他大早上的跑来兴师问罪,简直莫名其妙!
穆离却大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该死的女人!明明下毒害了新妃,现在又要装成无辜的样子,是不是要朕对你使用强硬手段,你才肯认罪?”气得直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吃得好好的饭,就这么被掀了桌子,芷衣正要发怒,却被暴君的话给分散了怒火。
“你胡说什么呐?谁给新妃下毒了?新妃怎么就中毒了?”
“你还嘴硬是吧?啊?洪筱筱现在已经毒发身亡了,且症状跟当初的新阳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怒视女子,双眼喷火。
芷衣愣了一下,“跟新阳的症状一样?可是新阳……”
她想说“可是新阳还活着”,但意识到虹彩在场,不能把新阳诈死一事说出来,便及时止住了话茬。
然而,穆离却把她的欲言又止看作是一种默认。
“怎么?没办法狡辩了是吧?朕以为你只是嘴巴不饶人,心地还算善良。现下看来,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女人!”他咆哮着,为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女人而感到万分的懊悔。
芷衣再次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龙穆离,你认为,是我毒害了你的新妃,从而跑过来兴师问罪,是吗?”声音弱弱的,透着无力感。
虹彩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主子的疲惫,赶紧过来搀扶。
芷衣却推开了她,走了几步,凑到穆离身前。
“如果你认定筱妃是我杀的,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她报仇。”冷凝着神色,口吻深寒。
穆离愣了,他在她的眸子里又看到了清冷。
当年在送亲仪仗前,她就是用这种目光,笑着跟他道别。
“你承认是你做的了?”他不再看她,不想让自己回忆起那段蚀骨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