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同从梦境中惊醒一般,拉开了一些距离。
“水开了。”
常映雪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要去提水壶,她一下子慌了神,伸手触碰到金属壶把,被烫的把手缩了回去。
“当心,还是我来吧。”
梁昱舟取下挂在墙上的抹布,垫在手上,把水壶拎到一边,然后又把炒锅架在炉子上。
“有没有被烫到?”
他拉过常映雪的手仔细检查,好在就是指尖有些微红。
“我没事。”
常映雪将手抽出,转身继续切菜。
“把那个草头炒了吧,我想吃。”
“可是我不会做,从来没做过。”
常映雪看了一眼菜篮子里的还剩下来没处理的草头,原来是他点名要吃的,她刚才还好奇郑耀坤怎么买了这个菜。
“我教你,很简单的。”
梁昱舟直接无视她的拒绝,继续说道,“我妈妈一个南洋人都能学会,你还怕学不会吗?”
“她留学时与梁京江结识,爱得热烈,非他不嫁,为了他宁愿与我外公闹翻,随梁京江一起回来宁城。或许那时候的他们是很甜蜜幸福的吧,还没来得及结婚,我妈妈就怀了我。那个时候外公生意上遇到一些事情,梁京江可能觉得我妈妈对她的事业不会再有帮助,又去结识了付丽华,并很快与她结婚。”
“我妈妈她好傻,为了一个男人,漂洋过海,改变了乡音,改变了饮食,甚至放弃了自我,最终等来的却是背叛。”
“她厨艺很好,学会了很多宁城地道的菜肴,酒香草头她每年春天都会做,她心中烦闷无处排解,慢慢就学会了酗酒,我以前很讨厌她身上的酒味,可现在却又十分想念。”
常映雪默默地听着,目光在橱柜的架子上梭巡。
“这儿真的有白酒,我知道草头是要用白酒来炝的,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虽然刚才嘴上说不会做,但她还是用行动表明,已经把他的故事听进了心里。
梁昱舟上前拧开瓶盖闻了闻,“是白酒,不过可能放的时间有点长了,不够香,但也能凑合着用。”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等着吃现成的还那么多要求。”
“刚才你故意给我泡那么苦的茶,这就算补偿不行吗?”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打听我小时候的事。”
“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听的吗,还是不想让我听?”
“我是不想让你插手我家这些烂事。”
常映雪从他手中拿回瓶盖拧紧,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这倒是给梁昱舟提了醒,“你舅舅到底欠了多少钱,实在不行我替他摆平算了,省的你天天东躲西藏的,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那点钱最后还得被逼着拿出来。”
“你最好不要让我舅舅知道你有这本事,不然他会更加肆无忌惮,每次都会缠上你给他解决问题。”
曾经她也以为只要把账还清,舅舅就会浪子回头,重新振作起来,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或是安安分分地做个小买卖。可事实证明,人的贪欲一旦被激发,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
梁昱舟点了点头,“我不管,但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别忘了,我刚刚可是答应过你外婆的,会对你好。”
“你该不会当真了吧,这难道不是为了哄外婆开心才这样讲的吗?”
“当然不是,你在外婆面前都敢撒谎?我可不敢。”
梁昱舟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真真假假,一时间谁又能说的清?
“少拿外婆当挡箭牌,别以为今天让你见了外婆,你就能对我怎么样?”
常映雪一把推开他,走到灶台边上。
她腰间系了围裙,显得腰肢越发纤细,额前碎发随着切菜的动作荡在耳边,看在他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别样风情。
或许在选择对她袒露心事的那一刻起,他便认定她了。
一对身世凄苦的可怜人,偏偏在这世上遇到,从此不再形单影只,孤军奋斗。
“我不想对你怎样,你现在浑身带刺气鼓鼓的好像一只充气的河豚,我怕再一靠近会中了你的毒。”
他明明就已经中了毒,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再取笑我,小心我真在你那酒香草头里下毒。”
“想要吃草头,你就自己去洗,我还要做其他的菜。”
常映雪果然是浪漫氛围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