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昱舟站在沙发边上,手里拿着那根被割断的电话线,听着吴妈用颤抖的声音讲述着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
她的小伎俩一点也不高明,但是哄骗吴妈却是绰绰有余,只怪他自己太过心软,但凡派几个手下的弟兄守在门口,也不会让她轻易溜走。
“大哥,要不要派人出去找一找?”
郑耀坤在一旁问道。
“不必了,她走了也倒算是一件好事。”
“好事?”郑耀坤不解。
梁昱舟笑而不语,和他那块榆木旮瘩脑袋解释太多他也听不懂,索性就不说了吧。
但他心里早就猜到了大概,常映雪离开这里没有其他的去处,加上昨天李逸尘刚刚来找过她,她多半是去找李逸尘了。这样一来,她的去向就相对安全了。
相比之下,这段时间梁昱舟担心梁京江会狗急跳墙,万一常映雪和他的关系被外界知道,那保不准就会那常映雪来威胁他。
她离开了,倒是可以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放手一搏了。
丢掉手中的电话线,梁昱舟对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吴妈说道,“你先下去吧,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以后机灵点,别那么好糊弄。”
吴妈倒是有些意外,看来今天梁先生心情好像不错,她急忙去到厨房,担心再晚一步,梁昱舟就会大发雷霆,将整件事迁怒于她。
梁昱舟来到二楼常映雪的房间,她房间的窗户还开着,书桌上放了一本诗集,翻开在她读完的那页,风从窗户灌进来,一下子吹乱了书页。
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她甚至来不及收拾,就这么匆匆地走了。
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她平日里常穿的那几件旗袍,一旁的床头柜上,还放着未完成的一副刺绣。
梁昱舟拿在手上细细看着,是一个深蓝色的真丝枕套,一角上的白色玉兰花才绣了一半,花朵似开非开,倒是颇有一番别样的意境。
就如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般,虽然暂时中断,暧昧不明,却也有着未完待续的可能性。
忽地,梁昱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放下手中的枕套,朝自己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飘来,他知道,常映雪一定是来过了。
梁昱舟径直去到床头柜那边,打开第二层抽屉,拿出铁盒,果然,里面的发卡和手、枪都不见了。
这也在梁昱舟的意料之中,原本他也没有想要藏起来不给她,只不过是想等风头过去再说,谁知道她终究还是等不及自己动手了。
而盖在下面的那张牛皮纸,很明显的有了褶皱,显然是被人动过的。
梁昱舟见了不禁心跳加速,将牛皮纸拿开,下面的手帕一看就是慌乱之间匆匆忙忙折叠起来的,叠的并不整齐,而且原本刺绣那一面是朝下面放的,可现在刺绣的那一面朝上了。
她得是有多慌张匆忙,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梁昱舟拿起手帕,指尖划过那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花。
这是不是说明,常映雪也看到了,那她是不是该想起来十年前她曾经帮助过的那个小男孩了?
梁昱舟的心里一下子没了答案,又或许,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对常映雪来说,当年不过是大家闺秀对于市井小民的一次举手之劳的帮助而已,这样的事情她可能做过不止一次,又怎么会将他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记在心上呢。
每每想起过往,梁昱舟还是忍不住会自卑。
也许她说的没错,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配不上她。
但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将这段往事讲给她听呢?
此刻的梁昱舟无比后悔,为何不早一点就告诉她,他们曾经见过,他把她的名字一直记在心里,记了十年。
想到这里,梁昱舟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那个曾经在他眼中如同白雪公主一般存在的女孩,再次相见时竟是如此落魄,低到了尘埃里,都还要被人任意欺凌的那种程度。
最初他听说她叫常映雪时,都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遇到了同名同姓的女孩而已。
可她身上绣着玉兰花的丝带,和她最爱的黄油曲奇,又时刻在提醒着他,这就是他记在心底里十年的那个女孩。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娇贵的大家闺秀,变成了如今这等小心翼翼,穷困潦倒的样子?
梁昱舟派人在暗中多方查证,也只是知道她的父母在申城突然离世,她来投奔舅舅,却被舅舅骗去了所有身家。
还有她一直在自己暗中查找杀害父母的凶手,想要为他们报仇。
常映雪啊常映雪,你说我对你有所隐瞒,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大哥,刚才楼下来了几个兄弟,说梁天放像疯了一样在到处找你。”
门外传来了郑耀坤的声音。
梁昱舟收回思绪,将铁盒放回原处。
“怎么回事?是因为那批货半路被劫的事吗?”
“可不嘛,先是去了办公室那边,没找到你,现在又去了家里。一直盯着他的那几个兄弟怕他闹出事,赶紧过来报信了。”
梁昱舟心中暗笑,“他能不急吗,那批货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本来还指望着以此来翻盘呢。现在好了,钱没赚到,货也搭进去了,还欠了供货商的货款。”
他一边下楼,一边继续道,“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