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大队被长史带着去悦禧客栈安置。言如许和陆逢渠几人则随傅灵川到了太守府。
傅灵川的府邸并不大,景致却很好,花圃错落,小径通幽。
言如许看着花圃里热闹非凡,白色、粉色、蓝色的花朵茂盛纷繁,虽是颜色不同,但花型却是一样的,显然是同一种花。
女子天生就更懂花的美,就连余兰溪也忍不住问:“这花真好看,不知是什么。”
“银莲花。”傅灵川答:“西洋的花种,和咱们渭州的水土倒是相宜。因微风吹来,幽香阵阵,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风之花。”
众人点头,方才从城门一路走过来,接头的花田里也多见这种花。
言如许打量着这些盛开的花儿,目光蓦地定在了柳树下头的一处花丛,蹙了蹙眉,可因他们步履未停,现下天光又暗,言如许也只迟疑了一下,便又随着人流走开了。
她一刹那的表情变化被陆逢渠捕捉到,陆逢渠刻意放缓了步子,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言如许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看花了眼。”
傅灵川此时回了头,瞥见陆逢渠言如许交头接耳,先是一怔,但很快笑着说:“厢房到了,诸位先安置行李,厨房已经在备饭了,一会儿便好。”
众人道谢,言如许的目光放在了傅灵川身上,他是大昭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前年金榜题名时初初及冠。但哪怕这个年纪,男子大多也已娶妻生子,傅灵川却一直孑然一身,而且他的眉眼中,有一种同年纪并不相称的天真之感。
傅灵川注意到言如许在看他,十分赧然地挠了挠头:“怎么了阿许?”
言如许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腰间:“我在看它。”
傅灵川低了头,是那枚松山佩,赧然更深一层:“哦,那个……李老还没跟你说吗?”
“嗯?”
傅灵川:“没……没什么……这枚玉佩我本想交还李老的,但李老说它质地难得,而且远山翠松同我的形貌也相称,便就送我了。我……盛情难却。”
言如许却听明白了,这玉佩后头可能还有别的事,但傅灵川没戳破,她如今身上有差事,倒也懒得挑明,只笑着点了点头。
是夜,太守府举宴,给使团接风。
待众人皆已醺然,陆逢渠郑重其事揽过傅灵川的肩膀:“兄弟,打个商量,把你那松山佩给我,价格好说。”
傅灵川:“小侯爷,这么久了,您还打这玉佩的主意呢?不是给了您一半了吗?”
“这哪够啊。”陆逢渠斩钉截铁:“你瞧,松山双雁,人家原本好好一对,结果却被你拆散了,天各一方。这不好。”
傅灵川:“那简单啊,小侯爷把双雁佩给我不就行了?”
“不行。”陆逢渠恼道。
一餐酒食吃下来,傅灵川整一个油盐不进,陆逢渠气个半死。
言如许自顾自吃着,懒得理这两个幼稚鬼。
酒酣人散,言如许要回厢房。
陆逢渠却在她门前廊下拉住了她。
言如许回头,陆逢渠只呆呆站着,拉着她的衣袖,没有说话。
言如许见他面颊因酒意而微红,但双眼是清明的,知道他没醉。
她不耐烦:“有屁快放。”
陆逢渠心思千回百转,但嗫喏半天,只说一句:“他不肯把松山佩给我。”
言如许觉得荒唐:“怎么?难不成你让我去帮你要啊?咱们是正规使团,大把的正事要做好不好?!”
可那明明是我的……陆逢渠在心里说。
陆逢渠还是问了言如许他今日最想问的问题:“你……会考虑傅灵川吗?”
当时言如许和傅灵川的对话,陆逢渠也听到了。
他猜测,应是李家族老中意傅灵川,想撮合他和阿许。
若他是言如许,傅灵川这个选项是有吸引力的,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为人温润,而且渭州是李家祖籍所在,阿许生活在这里,受不了委屈。
陆逢渠第一次,觉得有些怕。他和言如许固然有十年之约,但他心里头知道,他从未想过用这十年束缚她什么,他只是想她心里有他。
他正忐忑着,只见言如许极为认真的看着陆逢渠:“不会。”
“嗯?”
“我不会考虑傅灵川,起码暂时不会。”言如许笃定道:“我!要!升!官!发!财!”
陆逢渠愣了愣,继而脸上漾起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啪!”
言如许厢房关闭,留下陆逢渠一个人在廊下傻笑。
……
次日清晨,鸡鸣三声。
傅灵川亲自将余兰溪送至太守府门口。
“余姑娘,余小哥已经随我府上管家去驾马车了,不一会儿便能到,咱们姑且等等。”
余兰溪俯身行礼:“小女不才,竟劳太守大人亲自相送。”
傅灵川还是一张惯常的笑脸:“哪里话,看得出来,小侯爷很是看重余小哥,你是她姐姐,自然是我府上贵客。”
余兰溪苦笑点头。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默然,余兰溪试探问道:“昨儿个小女听见大人同言姑娘在讨论玉佩之事。大人恕小女好奇,可是两家长辈想让二位结为连理?”
傅灵川脸颊又红了红:“余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这事儿还得阿许点头。她如今身上有陛下安排的出使要务,等她回来我们再商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