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流芳(重生) 太懒真人 2468 字 1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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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望山看着言如许,慌乱起来。

且不论他一个尚未娶亲的少年人去逛青楼有损名声,主要是当今陛下明令禁止本朝官员及子弟狎妓。

陆逢渠的母亲是妓女不假,但陆老侯爷同林知雪相识时是以游侠的身份,不算官员狎妓。而且两人在江南一起做了许多惩奸除恶的好事。

虽说碍于林知雪的妓子身份,陆侯没给林知雪一个侯夫人的名分,但她的牌位如今也入了陆家的宗祠。

最关键的是,这些都是过了陛下的眼的。

陛下没反对,便就是认可。

可若是官员公然狎妓,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窦望山知道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稍不谨慎便会获罪,于是赶紧否认:“你胡说什么?!”

言如许歪了歪头:“那窦公子你是听谁说的?令尊还是令兄?”

窦望山的额头上有汗渗出来,他父亲是鸿胪寺卿,哥哥是去年的新科进士,现任工部虞衡司员外郎。

言如许这意思,便是直指他父兄狎妓了,前朝因为官员狎妓出过许多大案,除却贪腐,陛下最恨这个,事情闹大了轻则被圣上斥责,重则是要贬官的。

窦望山满目狠戾:“言如许我撕了你的嘴!”

说罢就要冲上来。

顾长随和夏凌霄赶紧挡在了言如许前头,夏凌霄回头责备言如许:“你脑袋长了来是凑身量的吗?会不会说话?!”

可窦望山身形魁梧,顾长随夏凌霄都清瘦,阻拦不住,言如梦本不想掺和,但看言如许是真的要吃亏,赶紧站起来拉着言如许往旁边躲。

两个人刚回身,便看到一道红色朝服。

再抬头,是太子魏骋。

储君的声音寒凉彻骨:“官学重地,谁在撒泼?!”

窦望山见太子来了,不知他听到了多少,赶紧跪下:“太……太子殿下。”

魏骋看了言如许一眼,对她施了个眼色,言如许知道今日自己有些冲动了,便纳了个福,从英才殿出去了。

魏骋冷眼俯视跪在地上的窦望山,一直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让白胖白胖的窦望山满脸满背都是汗。

就在汗水汇成珠,第一颗珠子落到地上,溅起星点水花时,魏骋终于开口了。

“窦家也是名门,算上你哥哥,已是三代簪缨。你父亲学富五车,你哥哥更是才俊,两位卿家办事也很得力,窦家怎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窦望山抖若筛糠,赶紧磕头:“殿下,殿下明鉴……是言如许……”

魏骋:“掌嘴!”

窦望山闻言,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说什么,立时开始扇自己耳光。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魏骋叫了停:“窦望山,今日若非你言及青楼种种,不会有当下这番纷争。我不管你哪里听来的这些秦楼楚馆的桃色轶事,这十个巴掌是让你长记性,让你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在座诸君也要警醒,你们之中,有人是高官之子,有人享世袭爵位,得了这份荣华,便要做好臣民表率。若想学街头巷尾流氓地痞碎嘴子胡说的毛病,便不必在琅园呆着了,脱了冠服去街市行走便好。莫要在这里带坏了我朝未来肱骨,还平白连累了自己家人。明白了吗?!”

“是,臣等明白!”众人噤若寒蝉。

……

言如许走出英才殿,站在湖面廊桥上,看着湖中鲤鱼发呆。

如今春来,湖面冰都化开了,鱼儿也开始游弋起来。

不久,她身边便来了人,言如许见是魏骋,又俯了身。

魏骋:“你我母亲是旧识好友,私下见面,你不必多礼。”

言如许起身:“多谢太子殿下。”

言如许的声音神态明显带了气闷,魏骋觉得好笑:“你三两句话就把窦望山气个半死,本应痛快才是,可瞧着……你怎得也这般肝火旺盛?”

言如许前世同魏骋名为夫妻,实则算是知交好友。她在冷宫里无聊,消遣无非三个,看书、种地、和魏骋聊天。魏骋在前朝有什么不痛快,也会去冷宫里同她闲谈发泄。

十二年相处,两人算是无话不谈。

哪怕重生,言如许也总还把魏骋当朋友,所以直言道:“只是觉得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就拿陆逢渠他娘来说吧,做了那么多善事,到头来身后之名,还是娼妓二字。还有那些别的妓子,若非家中生计艰难,好好的姑娘,谁愿意去青楼谋生?另外,女子频换枕席便是无耻荡/妇,男子三妻四妾、东食西宿却是理所应当,凭什么?!”

魏骋前头听着还觉得没什么,听到最后,不免觉得她有些太敢说了,勇猛地让他头疼。

“阿许慎言。”魏骋严肃道。

言如许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愤,忘了魏骋也是男子,不会完全体会女子的苦楚。

她收了声,又沉默下来。

魏骋见她这般,叹息道:“阿许,男子之中,固然多得是混账羔子。但也有许多男子,是有苦衷的。比如我父皇,他同我母妃少年相识,可为了朝堂稳固,只能跟不同的世家联姻,因为历史和臣民不会宽宥一个因男女情爱而放任朝廷乱局的帝王。又比如陆侯,都说他嫌弃逢渠生母,不愿给她名分。可他终生未娶,当中情深抑或凉薄,旁人不能妄言。而且,公侯勋贵,寻常百姓之中,也有许多男子一生只有妻子一人,伉俪情深,白头到老。你莫要因为一时义愤,钻了牛角尖。”

言如许心中对这番言论并不全然赞同,但她知道,魏骋此时是一片好心,她自是领情,点了点头。

魏骋笑了:“回去吧,用些午膳,下午还有课。”

两人转身准备回英才殿,言如许脚下踉跄,魏骋伸手扶了一把。

“你腿怎么了?”魏骋问道。

言如许额头青筋跳动,昨日陆逢渠的话果然应验了,自己的腿因为骑马,今日酸痛不已,走路都只能直挺挺地走。

言如许:“没什么,昨天让狗撵了,跑得有点累,腿疼。”

魏骋将言如许身子扶正,两人再抬头,只见不远处,陆逢渠冷冷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