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面的眼睛眨了一下,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失火呢”。
叶熙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光芒锐利的吓人。
“因为是我放的火”。
戴着眼镜的人一下子惊住了,那双眼睛睁大了,她看着叶熙,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叶熙的表情好像刚刚吃了一堆苍蝇,厌恶的表情扭曲了脸上秀美的五官,她冷冷的说道:“喜欢,我凭什么喜欢,这里的一切都糟糕透了,我恨不得那把火再早放上几年,把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好了”。
女生推了一下眼镜,无措的用手指梳理着长发。
然而还不等她道歉,一脸阴骘的叶熙立刻又笑了,她看着坐立不安的女生,慢悠悠的说道:“我何必要跟梦里的人生气呢,我又不是非要让别人理解我,就算以前我曾经幻想过,那也是因为我太幼稚”。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又被女生往上推了一下。
叶熙讥讽的挖苦她:“喂,别白费力气了,鼻子塌镜框就会一直往下掉,你往上推一百次也没用”。
女生好脾气的一笑,摘下眼镜侧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和颜悦色的说:“我鼻子不塌,你看,比很多男生都挺拔,推眼镜那是过度紧张之时的下意识反应而已,还有我叫迟向暖,迟到的迟,走向的向,温暖的暖”。
什么时候梦里的人都能给自己编个名字出来了?自主意识也未免太强烈了吧。
叶熙对此嗤之以鼻:“迟向暖是吧,你脑子是被水淹了吗,连紧张这种情绪都非得用个动作表示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很紧张?”。
“呃......”,迟向暖一下子愣住,揪着头发傻傻的看着叶熙。
叶熙嘴角一撇,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上没有太阳,也没有一丝云彩,她的梦境里一直没有太阳,自从梦里多了一个人后,叶熙那些非常抽象静谧的梦境一去不复返。
那个自称迟向暖的女生还是不生气,她往叶熙身边凑过去弱弱的问道:“你为什么讨厌这个地方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曾经特别深刻的伤害过你,我也是这样,小时候在凳子上好好的坐着,忽然被亲戚家跑来的猫抓花了脸,有一段时间就特别讨厌猫,看见猫就用石子去打它们,虽然每次都打不准,长大以后呢也特别害怕猫,恨不得冒猫这个物种就此从地球上消失”。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曾经特别深刻的伤害过你。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曾经特别深刻的伤害过你!
这句话顺着耳朵地达到心里,叶熙的手忽然握紧,她心中千万种恨意从深埋的土壤里伸出密密麻麻的触手,她那只淡金色的眼睛和那只灰色的眼睛一齐看向迟向暖,奇特的颜色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阴森,迟向暖的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再次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叶熙看了她一会,竟然微微笑了起来:“是啊,你也是这样,那我就不算错,不过我要是你,我就把那只敢挠我脸的猫捉住,把它那只挠我的爪子用菜刀剁下来”。
迟向暖被叶熙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镜片后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叶熙,干巴巴的说道:“我不敢,我晕血”。
叶熙嘲讽一笑:“真怂”。
迟向暖叹气,特别感慨的说道:“确实怂”,说完之后眼珠一转,又眼巴巴的看着叶熙,再次弱弱的问道:“既然你小时候在这里打开了知识的大门,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地方”。
叶熙伸出手指往上指着,说道:“你向上看,看到门上那个贴着的那个符纸没有,虽然有点小,仔细看看还是能看清的”。
迟向暖仰着脖子往上看去,果然看见一小块灰扑扑的纸,上面画着一堆奇怪的线条,她满脸疑惑的看向叶熙,问道:“那这有什么关系”。
叶熙长长呼出一口气,坐在大石头上往后面的砖墙上一靠,冷笑着说道:“我就是在这个仓库里出生的,早产了一个月,出生那天正好是鬼节,这道符就是给我预备的,我前脚刚出生,他们后脚就把符贴在了门上,不止这个仓库,我住的地方门上边都贴了这个符纸,说是镇厉鬼”。
一旦开了个头,后续的诉说就变得很容易。
犹如一颗小石子掉进了平静无波的深潭,泛起的涟漪开始扩散,涟漪刚要停歇的时候,又有新的石子掉下来,于是新的涟漪又开始出现。
那些泛起的涟漪打破了深潭平静的假象,底下暗藏的旋涡即将席卷一切。
叶熙闭上眼,努力把脑海中影绰绰的人影驱赶出去,在梦中诉说起当年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