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施氏在席上当众说什么两家姻亲之类的话,扯了何风盈还拉了何青圆下水,就算她摆出一张笑脸,也遮不住她的心思。
不高明,还有些恶心。
林家自高祖那一辈就在京城落脚了,根基比何家要深,西山上的庄子建的也早,紧挨着一片色头最好的枫林。
“瞧你脸色不大好,这是怎么了?”何风盈轻轻一握林谨然的手,问。
林谨然反手抚了抚自己的面庞,道:“这么明显,我方才可挂相了?”
何风盈和何青圆一起摇头,林谨然只是眼神里有些不对。
林谨然多看了何青圆一眼,又看向何风盈,苦笑道:“明明是我先要了庄子待客,偏都赶在这日请这个来,请那个来的,这下只能从后山那一径出去赏花了,前头的石泉去不了了,西边的鹰嘴崖上的孤枫也赏不了了。”
何青圆听得一知半解,何风盈倒是明白了,细问一句,“谁又请了谁?”
“还能有谁,打着贵嫔的旗号,请什么娘家人!”林谨然的心腹婢女愤愤道:“做妾的还好意思说娘家人,只有我们姑娘的严家才是娘家人!”
林谨然微微抬手想拦的,但又放下了,想来也是有怨在心中。
她母亲只生养了她一个,虽说抱了个庶子养在膝下记做嫡子,但庶子未长成,且还隔了一层。
她那个做贵嫔的庶长姐可不一样了,有两妹一弟,皆是同父同母,在府里连成一体,也不奇怪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谨然眉头未松,又听婆子来报,说外院里住进几个男客!
闹剧
“不是说只有几个表妹婶娘吗?不成不成!”林谨然真是有些急了,“我不能在这事儿上同她们斗!走,妹妹,我送你们回去,叫他们把马车都弄到偏门来。”
哪怕不论嫡庶,只论先后,也该是林谨然在先,他们在后,这般狼狈离开,虽是为了保住玉瓶儿不碎,但也够憋屈了。
何风盈沉着面色起身,却见何青圆还傻愣愣坐着不动,扯了她一下,道:“走呀。”
“妹妹快来。”林谨然同她招招手。
何青圆还是不疾不徐的,似乎在想什么事。
何风盈有些厌烦她这样不知轻重,皱眉斥了一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她素来是有些威势的,何青圆轻轻一颤,低声道:“阿兄说不准会来。”
林谨然和何风盈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问:“当真?”
这事儿的症结已久,但眼下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少个人手,若是婆子出面,以她几个庶妹近些年越发嚣张的做派来看定然不会理会。
而林谨然身份是够了,可她是女子,难道要去同姨娘家的兄弟、侄儿掰扯吗?庶妹自然乐见于此,还可落了她的身份。
“昨个从阿姐院里出来,在道上遇见阿兄了,他问我明日是不是来林家的庄子,我说是,他自语了一句,说什么可以叫上祝公子和,和谁一起来,我记不太清了,但阿兄说这话时垂着眼,微微笑,应该是想趁着我和姐姐在这里,寻个由头来看看然姐姐吧。”
何青圆三言两语就勾出何霆昭浅笑思忖的轮廓来,令林谨然平淡如白描的一张面孔上霞光晕染,娇羞难言又竭力克制委屈。
“那也还是先走,”林谨然自家姐妹缘薄,待何风盈、何青圆是有几分真心的,走过来牵了何青圆,道:“咱们在这等你哥哥也不是事儿,他万一迟来呢?万一不来呢?咱们要做自己的打算!她们两个舅舅原是街头闲汉赖子,后来得她们接济,才做了点小买卖,有了银钱也不知读书识礼!脏东西脏舌头,咱们挨也别挨上一丝!”
林谨然举手投足的姿态一贯从容,眼下却抓得何青圆很紧,她的手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