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悟非的食指勾住了她的绸纱缎带,指尖微屈,就有牵扯。
“何姑娘,我……
“小妹!”
听到何风盈唤自己,何青圆急忙转身,她感到发髻上似乎有什么松脱了,急忙用手掌托住。
季翡之走了过来,见粉绸飘垂落,何青圆正慌慌张张,歪首理发髻,就拔下自己的一只银簪,将她一绺头发挽起簪好。
“小妹,要回去了。”何风盈似乎情绪不错,神色恬淡隐有笑意,只是有些狐疑地看着溪畔的三人,微侧首瞥了眼还在身后正替她张袍挡风的祝云晟,对道:“季姑娘、季公子,今日多谢款待,告辞了。”
季悟非与季翡之送了几步,眼瞧着她们上了马车。
季翡之收回目光,见季悟非背手在身后,正攥拳藏春心,笑道:“不曾想短短一诗会,能见我家七弟换了自己的笛子做彩头送姑娘在先,又做出窃人发缎此等宵小行径在后。”
见他不答,只令随从牵马,季翡之愈发好奇,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又微微蹙眉,道:“何家门第尚可,养的女儿也识礼,你可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乱搅人家心肠。”
季悟非把手拿到身前来,不敢摊开,只盯着指缝中漏出的粉光。
听季翡之这样说,他无奈一笑,道:“三姐就是这样看我的?”
季翡之轻哼不答,就听季悟非正色道:“三姐如今回了家,也常有与伯娘、婶娘乃至我阿娘坐在一块闲议家事的时候,若有机会,还请帮我垫几句话,以便我日后同阿娘提及。”
季翡之有些惊讶,又问:“认真的?”
“好,”见季悟非珍重点头,她笑了起来,又道:“可这何家小妹听闻是初来京中不过几月而已,你看得准?”
“我不知,只是觉得看多了俗务,再想到她,”季悟非稍稍松手,就见绸纱微蓬于掌心,“会觉轻快惬意。”
“也不好称别的女子是俗物吧?”季翡之有些不赞同地别开眼,看向自己的马车缓缓驶来。
季悟非伸手做扶手让她上马车,无奈道:“我说谁是俗物了,我说的是俗务,案头的那些俗务啊。”
“知道了,俗务!”季翡之用车中一柄调弄香灰的细簪轻撩车帘,笑容颇有几分风流,道:“拨了一日铜算盘,算了这房开销,那房吃用,掰扯不休,头大如斗。若得一娇美在怀,挑手弄笛,渐吹渐长,也消几分疲累,嗯?”
季悟非堂堂一个儿郎,竟被她戏弄一番,只赶紧将那根绸纱发缎藏入怀中,免得叫粉也羞成红了。
好彩头
“方才, 季公子同你在说什么?”
马车驶出一段路之后,何风盈忽然将话头从诗词转到了季悟非身上,何青圆遮掩不及的羞涩和局促被她看了个正着。
“他问我会不会吹笛。”何青圆垂眸看膝上的竹笛, 道。
“然后呢?”何风盈又问,目光探究。
“我说不会, 他就比了个吹笛的姿态给我看, 让我依样画葫芦。”何青圆不想要说得太细致,有种被人窥视内心的感觉, 很不自在。
何风盈见她眼神回避, 心中更为笃定,笑道:“季公子待你,似乎有些不同。”
这话简直是在何青圆心头点火, 燃得她面上红烫, 唇焦舌燥。
“阿姐不要拿这事说笑。”她没什么底气地说。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说笑?”何风盈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道:“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可咱们女子不比男子, 他们多情风流尚可奉为美谈, 咱们一朝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