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你还敢这样对我!”
浮夏看着她,目光有点可怜她,但又难掩鄙夷。
“老将军收用过你又怎么样?你有名分吗?通房?侍妾?你只是服侍过他的一个婢女。可既是老将军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惺惺作态,上赶着去我们爷跟前献媚,他们是父子啊!你都不知羞的吗?!”
闻乐看得出浮夏还是处子,也看得出何青圆待她不薄,衣裳首饰,比得过寻常人家的小姐,心下酸楚,更觉她不过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浮夏姑娘运道好,做奴才也做到我们前头去,可有朝一日叫主子□□了,你还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还得在床上伺候,主母原本待你亲如姊妹,立马变得视你如眼中钉。”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狠毒,分明是在咒浮夏。
孙婆子都听不下去了,冲进来要打闻乐,浮夏却是一抬手阻止了。
她也不敢深问闻乐的经历,只道:“你真是拿月钱的短工?”
闻乐没有回答,神情冷漠。
“那就不是。你的身契在谁手里?”浮夏今日猜定是施氏的作为,只有她才想得出父子共淫这样恶毒的招数。
“真蠢,我的身契在谁手里,谁不就是主使了吗?去衙门一查就查到了。”闻乐笑了一声,轻蔑地看着浮夏,道:“我的确是自由身,只一个孤女,又是破了身的,上外头嫁不了什么好人,又没办法自己养活自己,回到这竹楼里来,起码还清静。郎君威武,我若得了他的青眼,只有好没有坏。”
施氏早就敲打过了,不可能让闻乐入府,只给了她两条路,一条自生自灭,一条随意配人。
直到这院子给了祝云来,才出现了第三条路。
浮夏出去时重重关上了门,过了很久很久,才随着一阵食物的香气又打开了。
闻乐看着眼前的粥饭菜肉,还有一包碎银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浮夏。
“这是我们少夫人给的,长辈的事她不好置喙,只叫你拿了银子过日子去,”浮夏警惕地看着闻乐,“要知道,我们少夫人可不欠你的,你还敢起歪心思,到时候就不是银子是鞭子了。”
闻乐跪坐在地,喃道:“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生在这竹院里,打小就做奴才,又跟了祝山威,以为会有一个去处,但没想到被他抛之脑后。
被施氏打发后,她在外边晃了几日,像浮萍一样无以立足,受人欺辱。
“拿着银子去城里找中人赁住处,多打听几家,别叫人给骗了。你有什么手艺就拿出来,若没有,就学一学,替人缝补浣衣,卖卖炊饼凉浆。”浮夏走之前瞧了她一眼,道:“你若还想着做小,也得看清了人家,别一头扎进火坑里,还以为是享福了。”
闻乐的身份,浮夏也报给祝云来知晓了。
他的反应倒是平淡,草原部落上,父死子继的事情其实不少。
只不过祝云来跟着狼长大,他的狼娘死了伴后,也有落单的公狼企图咬死他几个兄姐来让狼娘接纳它,但都被狼娘赶跑了。
幼时的记忆潜移默化,忠贞是埋在他心底的定律。
祝云来其实没深思过罗石帐子里为什么要装那么多的红脸姑娘,也没有指着鼻子骂祝山威浪荡的念头。
他只知道自己仔仔细细挑了一个很喜欢的伴侣,想要一辈子同她在一块,老了死了,埋在一块。
“那不叫她回祝家去?要不要送到西京给老头,要个说法?”祝云来语出惊人,倒也是个法子。
“咱们小辈不好管长辈的事,更何况母亲不会让她进门的,且她如今又是自由身,怎么叫送到西京去给公爹呢?如若她自己去了西京找公爹,那就与咱们无关了。”
何青圆终于好坐下来认认真真吃一顿饭,想了想,又道:“再把这院子的人捋一遍,有个不妥的都择出去,公爹还给了夫君多少庄子、别院?都捋一遍。”
浮夏应了声,迈出门槛的时候,听见祝云来笑道:“怕还有人图我啊?”
“得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何青圆听了祝云来这话,心下却有些波澜,垂眸搅着汤水,轻道:“夫君若有纳妾的意思,我会办好。”
“纳妾?就跟老头似得,摘一个吃一口扔脑后边?”祝云来摇摇头,道:“我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