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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柴原家里出来,夜色已经降临,宋燕时转了个弯就能回家,谢闻和霍尧要回东宫,金吾卫自然不会阻拦。
姜府正好就在回东宫的路上,顺路。
姜渐和他们分开后,外面虽然宵禁,坊里面却还热闹着,卖夜宵的,卖小玩意儿的,满满当当得摆满了路旁。
人多眼杂,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多疑的缘故,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姜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钱袋挂在蹀躞带上,明晃晃地在外面晃荡都不担心。
钱袋事小,证物事大。
他回到家里,对着灯光把内容看了又看。
卫夫人书法风靡一时,直到她的徒弟学成,又自领风骚。
这不就巧了吗?卫夫人的弟子,不就是此案中,薛宴的义父。
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
柴原可疑,礼部尚书钟法,好像和此案没有一点关系,但又从头到尾都有他的身影。
按照薛宴所说,钟法和他父亲是至交好友,但薛宴都入狱两天了,钟法还是按兵不动,这未免有点奇怪。
这不应该是揭发当年案情真相的最好时机吗?
或者,柴原所说都是真的,钟法也是真正写那封书信的人?
可钟法作为书画大家,笔墨可值千金,他也看过不少。这封书信虽有卫夫人之风,但论其形神,可比钟法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正细细思索,灯火微微晃动,外间的门吱呀一声。
他喊了一声小书童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应答,恐怕是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姜渐准备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外间的门开着,在风中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风吹动的吗?
他刚想离开,却又折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略微顿了一下才往外间走去。
把门关好回去的时候,窗户开着,雪白的月光照射进来,烛火跳跃几下,在夜风里还是熄灭了。
书房内信纸已不见踪影,站在大开的窗前,月光格外地好,正好看到一个黑影刚跃上屋顶。
他拿起书房悬着的剑,就要出门去寻,刚开门迎面撞上管家,看他怒气腾腾的还被吓了一条,询问道,“六郎,这大晚上,你拿着剑去何处?”
姜渐冷笑道:“府里进了贼,快去报官。”
不再跟老管家解释,他急忙去追,现在时间还不是太晚,外面的小摊贩还都没收摊回家,比不上东西二市人声鼎沸,但还称得上热闹。
姜渐真的是气笑了,如今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先是薛宴不管不顾当街刺杀朝廷命官,然后是姜府居然都能进贼。
偷得还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是不值钱的几张纸。要说这真的是只会行窃的毛贼,姜渐可不信。
那黑影越来越远,姜渐在后面喊着站住,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这贼脚上功夫厉害,偷了东西丝毫不留恋,跑得飞快。
过了一个巷子,出了坊外,姜渐还想去追,却被一队金吾卫团团围住。
宵禁时分,他一个成年男子,手里还拿着利器在街上狂奔,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为首的人剑眉入鬓,硬挺俊朗,是今金吾卫大将军商明鹤。
故人相见,姜渐停下脚步,心中并无欣喜。堂堂三品大将军,也需要来巡街的吗?
他收敛神色,行礼道,“商将军,我并非有意违禁,有黑衣人潜入我府中,偷了重要之物,还请将军能派一堆人马,助我追回此贼。”
商明鹤身穿盔甲,英武不凡,面上一片肃穆,看不出什么表情,“金吾卫巡街,并未看到有什么黑衣人,只看到你一个人夜里狂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是去金吾卫领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