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德的身影自残垣中钻出最后在米奈歇尔身旁的浅坑边站定,他看着弓着身子盘膝坐在地上的米奈歇尔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些不满地开口质问道:
“Saber,你听到了吧,听到了为什么不回一声?”
“太累了,我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米奈歇尔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戈尔德却是被这正常的回答吓了一跳,他看着被米奈歇尔用手捂住的胸口,生怕下一刻就看到米奈歇尔的身体化为魔力的粒子消失。
“Saber,你该不会快死了吧?”
戈尔德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米奈歇尔没好气地反驳道,他转过头目视向戈尔德:“就凭红Rider别说杀我了,想要伤到我都还差了一点。”
米奈歇尔一转头,就让戈尔德看到了他胸口处狰狞的伤口,看上去就让人感同身受的血洞让戈尔德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怀疑地上下打量起米奈歇尔,这种致命伤可不是对方嘴上说说的【想要伤到你都还差了一点】,这都是【差一点把你杀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我为了防止红Rider逃走自己留下的伤。”
戈尔德不相信,可他没有再反驳了,他害怕米奈歇尔一不小心情绪失控导致伤势恶化。
“那么,红Rider人呢?”戈尔德半是转移话题半是期待地看着米奈歇尔身前即是爆炸也没能完全掩埋的人形坑洞,希望听到自己从者充满骄傲的回答。
“跑了,没留住,但是他的御主是用令咒转移的。”
米奈歇尔的声音平淡,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就想着站起来,却差点没站稳。戈尔德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却被米奈歇尔提前制止。
看着米奈歇尔一副硬逞强的样子,戈尔德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他捞起袖子摘取了手套露出了自己的令咒:“还是用令咒修补一下吧。”
“用令咒的话我打出的优势不就荡然无存了吗?坚决制止!”
戈尔德的额角绷出了“井”字,他立即指向了米奈歇尔的胸口:“不用令咒难道看着你死吗?”
米奈歇尔明显被戈尔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发愣,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已经不在向外淌血的伤口:“受这种伤会死吗?”
戈尔德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哑口无言地瞪着那道贯穿伤,那是无论哪个医生来看都只能摇头的沉重伤势,却在对方口中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伤。
“不用在意它,戈尔德。我生前也不乏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倒也没有人大惊小怪地以为我要死掉。”
米奈歇尔的一句话让戈尔德陷入了沉默,他盯着那道伤半晌没有再说话,不知为何鼻尖有些发酸。
“谁管你啊。”
戈尔德突然爆发出一句,他迅速套上了手套,甩开了米奈歇尔的手,他转过身闹别扭一样说道:“不用令咒反正疼的是你,而且既然要自己恢复,进入灵体化不是更快吗?”
“用不了太长时间的。”米奈歇尔却大大咧咧的,他手上亮起赤色的荧光甚至还有闲心修补起了自己破损的胸甲,胸甲在魔力的滋润下重新变得发光发亮完美地挡住了身上的伤痕,米奈歇尔得意地翘起了嘴角:“看吧,这样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假装听不出米奈歇尔声音中的沙哑,戈尔德明白这是米奈歇尔在以自己别扭的方式向自己表达【他没事了,不需要使用令咒】的意图。
戈尔德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他转过身刚想开口手腕上的魔术礼装突然绽放起了一道光束。
戈尔德微皱起眉头,他注入魔力进入礼装,顿时光柱开始扩大形成了一道光屏,光屏投射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达尼克大人。”
戈尔德对着画面中的男人低下头,被称作是达尼克的男人却只是稍一点头当作回礼。
“戈尔德,Rider带着你一个人人造人叛逃了。”
开口就是一击炸弹,戈尔德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般,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而还未完全脱离战斗状态的米奈歇尔在捕捉到关键词“Rider”时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向戈尔德所在的方向。
“Lancer正在组织Servant去拦截,那个人造人弄不好就是Caster所寻找的「炉心」,现在我需要你和Saber的帮助。”
这正是向族长展示自己的绝好机会,答应,立刻答应!向尤格多米雷亚展示你的价值!
戈尔德闭上,他的嘴唇抿起。
“抱歉,达尼克大人,Saber在和红Rider的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暂时参与不了战斗。”
他每次闭眼都会想起Saber说出“没事”时的表情,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这样啊,那你先带着Saber休息吧,Saber也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达尼克倒是没有纠结,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独留下戈尔德一个人矗立在原地。
米奈歇尔看着戈尔德握紧又松开的拳头,从浅坑中走出三两步走到了戈尔德的身边,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对方看过来时米奈歇尔才微扬起下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别露出那一副被抛弃的小动物的表情。”
“哈?Saber,要不是为了你我——”
“我可没弱小到需要你来保护!”米奈歇尔低喝着打断了戈尔德的话,他看着戈尔德的眼睛:“既然想要去做,那就去做,而不是等你错过时机了再去遗憾。”
“可是这样……”戈尔德抬眼瞥见了米奈歇尔身上焕然一新的铠甲,声音莫名就小了几分,嘴中的话也顺势改口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你又不是六岁的小孩子了,哪来的对错。”
米奈歇尔一拍戈尔德的后背,把他往前推了一步,戈尔德吃痛回头怒视向米奈歇尔,米奈歇尔却毫不在意地对他一眨眼:“走啦,虽说你拒绝了那家伙的请求,但碰巧遇到的话不也没办法吗?”
……
犹如死寂的地下室内突然透进了一抹光亮,一瞬间就驱散了全部的阴霾。
阿喀琉斯眼睛猛地睁开,他腰身用力从地上腾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并没有消失。
——还活着?
阿喀琉斯有些意外,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身上隐隐传来一些幻痛。
他回忆起了和黑Saber之间的战斗,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若非情报差据太大,阿喀琉斯自认为自己绝不会被打成这样!
他捏紧的拳头又松开。
——大不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把场子找回来。
阿喀琉斯想着环视起了周围的环境,这里正是他先前来过一次的教堂。
并没有发现人影,阿喀琉斯朗声开口:
“喂,既然用令咒把我召唤到这里来,那么我的Master,你应该也在这附近吧?”
可却没有人回答阿喀琉斯的问题,只有因果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联系让他寻找言峰神父。
不爽地“啧”了一声,阿喀琉斯早就看不惯自己那神神秘秘的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