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盈笑,“妈妈不怕子函吃醋?”
“子函又不同,男人要自力更生。”
“女子也要自强。”
“所以才叫你读书。”
“妈妈我出去一趟,我到海边去看红旗。”
“梳洗后吃了点心再去。”
拉开衣柜,全是深色服饰,子盈知道已经回到家里。
她一手取过菜肉馒头,带著白菊花茶下楼招待司机。
“大小姐真客气。”
那司机感激不尽,他正肚饿,老实不客气地吃起来。
子盈见过他多次,因问:“你是哪里人?”
问得像黄河大合唱里的歌词: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每次听到这几句歌词,子盈就深深感动。
谁知司机偏偏就这么回答:“我的家,在山西,过海还有三百里。”
啊。
司机先把她载到海边大楼,子盈凝视红旗良久,才嘱咐司机往父亲家驶去。
父亲一直耐心等她。
“子盈,几时来我处报到?”
子盈笑,“先睡醒再说。”
“可又见过舅舅?”呵,这才是正经话。
“尚未。”
父亲搓著手,“他上台后我也没见过。”
子盈发觉父亲案头上放著黄澄澄金饰物,是一串自大至小的金元宝,一套七只。像古装片里的道具。
“这是什么?”子盈大奇。
“贺礼,祝我发财昌隆。”
“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子。”
“从前都会洋化,此刻渐渐回复中华礼节。”
子盈顺手取起一只玩,坠手,怕有好几两重。
身后有一个人说:“子盈来了。”
子盈转过头去。
只听得父亲说:“子盈,这是我新来的助理高戈。”
呵,这便是黑龙女,名字好别致。
子盈与她彼此打量。
一个是地位永远不变的长公主,另一个是新欢。
子盈自幼在南方长大,所认识的女性包括母亲在内都是小圆脸,很少见长方面孔。
这高戈长脸,短发,宽肩膀,高大身型像科幻电影里的女战士,不过此刻她穿著套装,神气硬朗。
高戈很坦白,把她对子盈的观感直接说出来:“真斯文秀丽,好家教,一点没有骄矜的样子。”
子盈不出声。
她父亲说:“今晚在中银大厦顶楼有一个宴会,你也来吧,我介绍长辈给你认识。”
“我不喜应酬。”
“子盈,生活中免不过应酬,出来几次就会习惯,听说你舅舅也会出现。”
这才是主要原因吧。
她站起来告辞。
父亲有电话,高戈送她出门。
身边的女人也得配合时代需要。
子盈闲闲地问:“你会唱大海航行吗?”
高戈纳罕,“那自然。”
“兰花花与洪湖水呢?”
“会唱,你呢?”
“我也会,”子盈说:“不过歌词不得全套。”
“我影印了送上来。”
“谢谢你,练熟了有用,免得大家唱起歌来,只我一个人不会,出丑。”
“子盈你想得真周到。”
司机把车开过来,那高戈的脸一沉,吩咐下人:“送大小姐回家,好好开稳车。”
一派女当家的样子。
司机说:“大小姐,我专门负责你的接送,今晚七时,我送你到中银大厦,这是我传呼号码。”
子盈点点头。
回到家,阿娥送上冰凉绿豆汤,子盈哗一声,端起就喝个碗脚朝天,“在添一碗。”
阿娥欢喜,连忙去盛。
她母亲出来,“见过父亲了?”
子盈点点头。
什么都瞒不过母亲,这样聪敏的女子扮糊涂,沉醉打牌,有点竹林七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