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运行起高架桥,斟虑少晌,阑珊老实作答,“这位大哥,你问的那些阑式、四王爷还有什么大皇子他们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猫腻我确实不清楚,至于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与来到宴会的目的......”
阑珊的真话并没有得以吐完,因为早在她出口第一句,这种一问三不知式的回答于他人眼中全不过在狡辩。
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卫朗有得是时间跟人耗。
后来的时间,阑珊一辈子再不想回忆。
被人用各种刑罚生不如死折腾几轮后阑珊已经痛到无力,她感觉自己成了一根漂在海里遍体鳞伤的浮木,每当要就此昏厥窒息时便会有一根遍布荆棘的枝条将她攫起刺醒,新鲜空气吸入几秒,又再次被人丢掷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里,连叫嚷的气力都消失殆尽…
轮翻数次,终于挨到中场休息,汗泪交加,完全是靠求生本能,阑珊冲人虚弱的挤字,“其他,小人...实在...不知,纸条上内容是…刺杀昏君…”
卫朗皱起眉,似有些惊讶阑珊宁死不屈的坚强,稍作思量,卫朗偏头,对旁人吩咐着什么。
******************
“殿下,您小心。”
紫檀玻璃画宫灯明泽如玉,破开片片晦暗,地牢里不期然多出一道挺拔如植的身影。
“臣等,参见殿下。”
看到太子竟亲自前来,沉如黑影的羽林卫各个肃紧了神色,弯膝低首参见。
封逸辰面色无波,目不斜视,一袭雪色天蚕衣照亮暗寂的地牢,男人举步有度,不沾纤尘,于牢房深处行进。
似是一根针猛.插.自己人中,把阑珊混沌的意识直接激醒。睁开湿答答的眼,面前,一张熠熠生辉的仙颜耀华绚亮,恍惚的阑珊一瞬间以为她身在蓬莱。
太子似直接从卧房而来,皎如明月的男人此刻周身不坠一物,平日扎的不勾一丝的墨发也倾数洒下,额前垂落几缕发丝软软搭在男人完美的下颌线上,淡化了几分桀骜贵气的眉眼,使他失掉了些许清欲疏冷,更添温良如玉,平易近人。
清冽龙涎香扑面迎来,封逸辰俊颜料峭如雪川,在阑珊眼前逐逐的放大,直到最后,咫尺之遥。
好像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阑珊张唇,像一个奄奄一息的死刑犯对至高无上的君王提出最后上诉,“殿下,求殿下明辨。其他的,小人真不清楚,只知道两天前小人门外被扔来一瓶水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
漫不作心,封逸辰度审的目光静止在阑珊一张如剥壳蛋壳焕新的脸上。辗转几秒,男人不疾不徐的抬手,像掌玩一个未足轻重的物件般指捻着阑珊双颊,眼中精光闪溢。
面前,瘦弱狼狈的男子黑黄肤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如同闺阁贵女般细腻嫩白的脸,也把他曾经被埋没的眉眼统统显现。
柳眉杏目,琼鼻樱唇,像是一种病态的苍美,妥妥男生女人相。
俄顷收手,男人皙长的手指擦揩着绢布,目光如炬任意睥着阑珊,“最后一次坦白机会,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眼前,簌簌的火光跳跃形如地狱鬼火,举目,男人风姿那般无暇天成,清贵的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但一双视线却如淬了冰的利剑,直击人灵魂。
双眼潋湿,阑珊气息虚弱而诚挚,“回殿下的话,那些阑氏家族,王爷和皇子他们什么关系小人真的不知道,或许指使小人做此重逆之事的会是这三人当中一个,但殿下,小人并没有对他们言听计从,此次赴宴全不过因为小人想要投奔于殿下,至于千方百计混入皇家学院处处跟踪您,是因为小人乃......”
“女儿身”三字亟待发出时,脚边“当啷”一声似有利器溅落,寒冷森响瞬间阻了阑珊所有吐纳。
长手捻弄着扳指,封逸辰一双桃花眼跳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风华绝伦的脸庞多了一股森然的冷意,好似玉面修罗在九重天遥远的俯瞰。
翕合薄唇,男人淡出几字,宣告审判结束,
“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是自己动手,还是孤请人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