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脸上一红,别扭说道:“难不成你想让我扒了衣裳给你处理伤口?我可没有做登徒子的习惯。”他说着湿了手中帕子开始小心翼翼的帮慕瑶擦拭着伤口。
慕瑶撇撇嘴,确实,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韩非能鼓起勇气撕了自己的袖子就已经是逾规越矩了。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让慕瑶咬紧了下唇,她侧目瞅了一眼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慕瑶暗暗咬牙,自己伤他们是因为没有之前的记忆,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然而他们明明认识自己还下这样的重手,算什么同门!
铜盆里的水很快被血水染红,韩非起身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来。
伤口终于处理干净了,韩非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翠绿的瓷瓶,拔下塞子就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了慕瑶的伤口上。
慕瑶早已疼的满头大汗,手掌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疼就喊出来。”韩非说着拿过麻布开始给她包扎伤口。
慕瑶用力摇头,疼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我作为… …一个… …一个侍卫,这点疼… …还是能忍受的。”
韩非抬眸斜睨她一眼,缠完最后一圈,然后打了一个结。
因为疼痛,慕瑶出了不少汗,此刻有些口干舌燥,她抓起一旁矮桌上的青铜杯,两口喝尽里面的茶水,这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一些。
韩非盯着那杯子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那是我之前喝过的水。”
慕瑶放回青铜杯的手僵了一下,她脸上一热,随即讪讪笑了两声:“没关系,我不嫌弃公子。”
韩非本来还有些羞涩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他脸色铁青指向门外,“你该回去歇息了。”
“诺,公子。”慕瑶现在已经有些适应他的喜怒无常了,起身提起自己的剑就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慕瑶本想就势躺下,可身上的血腥气夹杂着汗味确实难受,她忍着全身的疲累打来半盆凉水,又把炉子上一直温着的热水掺了进去。
最后,等慕瑶洗漱完毕,外面的雨也差不多停了,寂静的夜里只剩屋檐上偶尔滑下来的水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滴答,滴答,仿佛砸在了慕瑶的心尖上。
慕瑶平躺在床榻上,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伴随着的还有手臂上一抽一抽的钝痛感。
万籁俱寂中有微风自窗外吹了进来,吹灭了微弱的烛火。
迷雾渐渐散去,厚重的城墙外。
一位穿着朱红色宫服的人,伸手用力捏住一个六七岁小姑娘的下颌,仔细端详了半天,“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太瘦弱了,只能给你三十布币,卖吗?”
“卖!”一个男人用力点头,把小姑娘往前推了推,“青禾,不要记恨为父。”
“父亲,求您不要丢下青禾。”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挣脱束缚扑向衣衫褴褛的男人。
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掩下眼中的不舍,“青禾听话,为父已经没有能力养育你了,你若是跟着这位宫正进宫,将来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我不,父亲,您不要丢下女儿。”小姑娘攥着男人的袖子不撒手,嗓子早已哭的沙哑。
“我说,你到底还卖不卖了?”宫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卖,卖。”男人说着再次把女儿塞给宫里出来采买的宫正,抓走对方手里的布币,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姑娘泪眼婆娑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脏兮兮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泛白的印记。
画面流转,转眼数日之后。
青禾蜷缩在暗黑大殿的角落里,早已饿的奄奄一息,嘴唇上的裂痕渗出斑斑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紧闭的铁门终于被推开,一位须发皆白的青年男子逆光而来。
适应了长久的黑暗,青禾被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她眯眼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最后,白发男子停在青禾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地上瘦小的青禾。
青禾终于看清他的脸,苍白瘦削的一张脸,眼睛大而无神,鼻梁高挺,鼻尖那颗痣尤为醒目,嘴唇血红,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叫什么名字?”这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诡异。
青禾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张开了干裂的嘴唇:“我叫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