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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权宜之计?

还是根本谎话连篇?

难道,竟会是真心诚意的顿悟?

其实,都不是的。

虽然我当时年纪尚轻,但,我知道都不是的。

承诺在这种时刻,跟昆虫式的“刺激/反应”没有两样。

承诺变成一串意义不明的符号,是毫无意义的。

我并不天真。

但,有时候我愿意天真。

也许,我并没有选择,不是吗?

我既然听到他的答案,听到他的承诺,我就失去了正义的立场,如果我执意结束他恶贯满盈的一生,我往后的日子就会沉溺在不断怀疑自己现在抉择的正当性。

如果杀了他,他将永远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人人都需要这个机会。

“你打算?”阿义嗫嚅地说。

“饶了他。”我静静说道,看着狗一样乞怜的大胖子。

也许,这种无法前进的处境,是我自己故意造成的。

更或许,我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原宥他了。

我的软弱,似乎不能肩负起大侠悲痛的命运。

“也好。你记得重新做人啊!不然我们还会来杀你!”阿义也松了一口气。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我说,听见远方传来警笛声。

我跟阿义对看一眼,又看了看躲在黑巷中观看一切的师父,两人拔身而起,跃上路灯飞踏离去。

微弱的月光下,霓虹昏暗地迷醉,街上只剩下一群昏死的流氓,以及一个磕头磕不完的大胖子。

希望大胖子头上留下的疤,可以提醒他,记住当下无意识的承诺。

我跟阿义站在大佛头顶。与师父事先约好的会合点。

“你为什么放他走?”阿义坐在我身边,叹气。

“你下得了手?”我没好气说。

“要是你不放过他,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我就下得了手。”阿义果断地说。

“就是因为你需要考虑,所以你也下不了手。”我说。

阿义本想开口,却又把话吞了进去。

“你说说,师父会不会生气?”我忍不住问。

阿义抓着脑袋,大概也在烦恼这个问题。

“不会!”

师父像只敏捷的黄雀,轻轻跳上我俩旁。

我简直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

“师父说过,你们有你们自己的正义观,师父决不勉强你们。”师父席地而坐。

阿义又叹了口气,说:“杀人比想象中难。”

师父笑道:“你错了,杀人一点都不难,难的是:你如何判断一个人当不当杀?”

也对。难就难在这里。

决定一个人该不该杀,是该由人来决定?还是该由神来决定?

人类找不到神来审判,只好搬出法律,让法律来决定人的生死。

但师父显然把法律踢到一边,发展出一套“正义超越法律”的论调。

我看着孤淡的弦月,落寞地说:“师父,虽然你以前说过,警察跟坏人总是一伙的,但是这个世界好警察还是很多的,为什么不把坏人抓去警局,让法律公断一个人该不该杀?”

“如果这是你的决断,师父也不能说不。”师父笑了。

师父的笑,有点讥嘲,却也有些同情。

“师父,你杀人时,难道都没有一点愧疚?”我问。我是有些生气的。

“师父,你杀人时,难道都不会考虑再三?”阿义也问。

师父大笑说:“师父杀人杀得坦坦荡荡,丝毫愧疚也无,若说考虑,师父的确是再三思量后才动手的!”

我搬出人性理论,说:“师父,可是被你杀的人,怎么说也是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爸爸啊!”

师父冷然说:“这就是正义所需要的勇气。”

我开始对师父的答案不满,又说:“那你把人给杀了,那不就是把他改过迁善的机会给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