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起飞了。
几个月前,身为国小老师的沈佳仪,打了通电话给我。
“柯作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她的声音,久违了。
“超惨,毛毛狗跟我分手了。怎么?你要再给我追一次吗?”我慵懒。
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这次恐怕不行喔。”她幽幽道。
“又错过我的话,下一次就是——”我还没说完,挖着鼻孔。
“六月。”她接口。
“?”
“六月,我要结婚了。”她宣布。
我莞尔。
真想,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给我不认识的新郎,一个勇往直前的屁股突刺。
“新郎——应该是大你很多岁的男人吧?”我猜。
“咦,你怎么知道!”沈佳仪大吃一惊。
“我想你再也受不了幼稚的男孩啊。”我大笑。
她笑着反驳,我热烈回讥。七年前的我,根本想像不到这样的画面。
新郎大了沈佳仪八岁,是个典型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沈佳仪一向比同龄女孩成熟许多,看来是再适合不过。
我心爱的女孩,也要展动翅膀了。
“新婚快乐,我的青春。”我写在红包上的祝福。
婚礼那天,当年所有喜欢沈佳仪的男孩们全部到齐,连久违的周淑真老师也驾到,一起见证沈佳仪从女孩变成人妻、行情暴跌的历史画面。
这根本就是场盛大的老同学会,到访的有一半都是在爱情路上“志同道合”的难兄难弟——只能看着沈佳仪车尾灯的手下半将。我们合拍一张怨念十足的照片。
许博淳人在美国,我在纸立牌上画了一个笑得很白痴的他,放在桌上,每上一道菜大家就大声嚷着:“许博淳!上菜啦上菜啦!”我们嘻嘻哈哈,兴奋到随时都会掀桌暴动。
“真是的,我一直都以为柯景腾你会跟沈佳仪在一起呢。”周淑真老师摇头:“亏你还跟沈佳仪一起到我家喝茶,真不中用。你们全部都很逊!”
“老师,其实沈佳仪有跟我告白过啦,只是吼,哈哈哈!”我猖狂大笑。
“报告老师!柯景腾只是嘴巴说说,我才是真的追到过沈佳仪得人!”廖英宏为大家倒酒,吆喝干杯。
“得了吧,你那个是诈胡!连手都没有牵过的诈胡!”阿和毫不客气的回敬。
大伙开始乱七八糟讨论起,等一下该怎么捉弄沈佳仪。
“等一下灯光暗下,新郎进场时,张家训你伸脚偷偷把新郎绊倒啦!”我用力拍着张家训的肩膀:“反正你脑袋怪怪的,做什么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我才不要,最后跟新郎合照的时候偷偷踩他脚就好了。”张家训歪着头,想了想:“这样比较成熟。”
成熟个屁。
“等一下好友上台发言时,廖英宏你去讲几句话,要屌一点喔!”阿和推举。
“那我就拿着麦克风,很正经地说:勉强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哈哈!”廖英宏一说,大家笑得前俯后仰,连周淑真老师也笑到快岔气。
我灵机一动,跑去跟曾暗中说明过我的沈佳仪的姊姊千玉,要了一只奇异笔。
“别动,我们来恶搞。”我在廖英宏的额头上,画了一条黑色的青筋。
“换我帮你。”廖英宏乐得很,也帮我在画了条又肥又粗的青筋。
我们两个“面露青筋人”大剌剌地在婚礼上走来走去,张牙舞爪地装不爽,惹得千玉姊姊骂我们真是幼稚的小鬼。
是啊,我们就是小鬼,所以才会追不到你妹妹呀,哈哈。
婚礼正式开始,灯一暗,庄严的音乐扬起。
沈佳仪穿着一身典雅的白纱,在聚光灯下缓缓走过我们,抿嘴,偷偷对着大家摆摆手。
真美,聚光灯根本就是多余的。
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新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