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忘了pua几岁,当时家里店面还没重新装潢,pua得了重感冒,整天无精打采、打喷嚏流鼻水。妈首次创造那感冒药水加肝药的霹雳处方,用针筒强灌pua,救回他的小命。当时我才高中,就红着眼胡乱跪在菩萨面前要过十年命给pua,还被哥骂。不过这不算什么感人的奉献,毕竟我立志要活100岁,单单扣掉十年可说不上诚意。
第二次,就是我前面提过pua重感冒全身无力、灌牛奶还反吐出来。那次有去看宠物医生,但医生只是叫pua多休息,在此之前我已经开始嚼碎饭肉喂pua了。
第三次,堪称是最严重的一次。pua居然无法好好排尿,只能用“渗”的。
每次牵pua出去逛逛,他无法好好抬腿,就算努力尿了也只是滴个几滴,但我知道他明明就没有排泄完毕,只是力有未逮,因为他开始在家里到处无预警地乱尿尿,根本阻止不了。若要耐心等待pua在外头尿完,pua本身却没这个体力,有时连抬脚都省了,跟母狗没两样。
很糟糕。
而pua也越来越坐立难安,体力大幅衰退。但我还是照样抱pua去楼上睡觉,纵使他老是尿在我床上,甚至还喷在枕头上,然后一脸“啊,谁叫我老了,整只都坏掉了”,害我只有内疚跟想哭。
起初我无法容忍床单都是尿渍,毕竟床单都是妈在洗,会让妈很干,我也会被骂。但一把pua放在床下地板,他又会凄惨哀号,不断用仅剩的力气前扑,想构上我的床。
于是我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因为pua会彻夜不定时渗尿,所以我时醒时睡,一发现哪里湿掉,我就拿一迭卫生纸盖住吸收水份,然后继续睡,第二天再将一大堆黄黄的卫生纸拿去厕所马桶冲掉,免得被妈发现我的床其实已经被pua的尿攻陷。
但尿味是骗不了真正睡在床上的自己,每天晚上睡觉都闻着尿臊味入眠,而狗就是这样,尿味越重,他就越觉得可以尿在这里,于是pua尿的不亦乐乎。就这样,大概有两星期我都过着很紧张、怕被妈发现床上到处都是尿渍的日子,所以中午醒来,棉被都是打开将床盖好,而不是折迭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世界奇妙物语。
当时pua已经十一岁,老态龙钟,只剩下一颗黄黄的臼齿,渗尿渗得这么悲惨,当然有送去给兽医看。
pua全身疯狂发抖坐在冰冷的铁板上,尿又开始渗出。
“几岁了?”兽医皱眉。
“十一岁了。”我很替pua紧张。
“是尿道结石。”兽医猜测,要我抱pua去照张x光再拿给他判断。
我照做了,答案果然被头发灰白的兽医命中。
兽医说,结石的位置很深,所以他无法用最简单的器具掏出,只能走上动手术一途。
“这个要动手术,不过我这里没办法做,要去中兴大学的兽医系去排,那里才有比较好的气体麻醉。”兽医建议,接着解释一些手术设备的阙如问题。
“动手术……是怎样?”我竭力冷静,努力安抚剧烈颤动的pua。
我忘了兽医当时怎么跟我上课的,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是,pua这么高龄的老狗,很可能就算手术成功,他也会因为麻醉的关系而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怎么会醒不过来?”我几乎是乱问一通。
“只能说他太老了,麻醉的剂量不见得准,就算准他也不见得醒得来,或是手术一半就死了。”兽医仔细解释。其实这兽医人很好,他很清楚我在超级害怕。
“不动手术的话会怎样?”我呼吸停止。
“会死掉啊。”兽医用最专业的自然口吻。
“一定会死掉吗?”我很慌,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两脚发冷的感觉。
“百分之百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兽医也很遗憾。
是啊,尿不出来,一定很痛苦。
所以一定要冒风险动手术,如果可以昏昏然的过世,也比憋尿爆炸而死还好。
于是我很伤心地回家,开始问当时在中兴大学念书的朋友要怎么去挂兽医系的诊。当然,也跟全家人说了pua可能会因此丧命,要大家接受pua要去中兴大学手术的风险与事实。
妈说,她来试试看。
就这样,妈将“人类吃的”、“清肾结石”的药磨成粉,加一点牛奶还是什么的,每天用针筒灌进pua的嘴缝,之间佐以那帖奇妙的综合药水加强pua的体力。妈说pua很乖,都没挣扎,彷佛知道我妈即将救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