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哥哥还不派我追击平家呢?”义经苦恼。
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在漫长武器等待赖朝的军令时,备受法皇喜爱的源义经,果然如广元的预期,得到法皇赏赐的官位。事实上,法皇几乎每天都召见义经,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该不该接受官位呢?
义经的身边都是只会挥刀的粗人,唯一能够商量几句的,就是僧兵出身的武藏坊弁庆。但武藏坊弁庆杀人如龙,对于镰仓与法皇之间玩弄的“政治”,同样不谙个中奥秘。
“说不定你哥哥是想将你的官位,交由朝廷决定,毕竟一之谷大捷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啊,没道理你哥哥会独独忽略掉你的功劳啊。”弁庆搔搔头说:“对于源家来说,法皇的赏赐应当是莫大的殊荣吧!”
“是啊,如果一直拒绝法皇的赏赐,恐怕会伤害到镰仓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吧。”另一个部属的思路也很简单。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就错怪了哥哥的好意。”义经口中如此,却还是有一片阴影困扰着他。
但他没有精神仔细思考。
算了,不打仗的话,官位再大都无关紧要。
于是义经在全身乏力的状态下,接受了法皇赐与的“判官”一职。
“果然接受了吗?”赖朝看着跪在地上的密使。
“是,”密使不敢抬起头来。
那便有了日后毁灭义经的借口。
“范赖的大军筹备好了吗?”赖朝看着另一个密使。
“是。”密使跪答。
“传令下去,即日有范赖率领大军出击屋岛,而义经,就让他留在京都好好反省他擅自接受官位的叛逆。”赖朝淡淡交代军师广元,广元领命退下。看义经是要堕落,还是要发狂吧。
【6】
一一八四年九月,源赖朝刻意冷落源义经,只派源范赖征讨平氏。
“去死吧!你们一定会败北的!”
义经发狂似地在院子里咆哮,武士刀将院子里的大树砍得伤痕累累。
“败得一塌糊涂!连一个人都别想活着回来报丧!”义经吼着气话,又是一刀。可叹,就只能砍在树上。
这些画面,看的武藏坊弁庆心里十分难受。
他了解他的主人,这些年的同甘共苦让他明白义经的自负,来自强迫他人相信自己的难解痛苦。而这样的自负经过一连串把命赌上的胜仗后,滚雪球般,演化成无坚不摧的、对命运的信仰。
“能够击败平家的人!就只有我而已!”义经悲愤地用头撞树,哭喊着:“只有我才能够吞噬平家!哥哥难道没有意识到这点吗!只有我!战神源义经啊!”
弁庆偷偷擦去眼泪,头垂得比谁都要低。
如果无法在战场上守护义经,他也失去了生存的价值。
——是的,对弁庆来说,他的人生主题就是如此。
“主人,要不,我们启程去见赖朝公吧!”弁庆微弱的声音,出自他黑岩般的巨硕身体:“不带一兵一卒,就我们两个跪着三天三夜,祈求赖朝公赦免我们擅自接受朝廷的官位,赖朝公一定会被我们的诚意感动,答允让我们带兵出征的!”
“不!我要哥哥求我!我要哥哥用他的失败来求我!”义经哭红了眼睛。软弱无力的抱着染血的大树。
像个脾气暴躁的孩子。
哪里是什么战神了?
秋天染红了山谷,义经的命运寄托在另一个哥哥范赖的失败上。
而义经的掌心,燃烈起他怎么挥、怎么甩、也无法缓解的灼烧感。
【7】
义经的愤慨成真了。
范赖的大军为绕到平氏背后,取径山阳道,但为平氏识破,范赖大军遭平行盛截断,关门海峡亦为平知盛封锁,陷入兵粮不继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