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意却咻地被眼底的一抹阴霾代替,今日射出两枚月形的暗器的那人,绝非刺杀她或者我这般简单,更深的蕴意怕是要挑起两国的战端。
惊鸿一瞥间,那人的身影却十分熟悉,怕是背后之人已按捺不住,殊不知,如此拙劣的计谋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雪,愈发大了,纷扬地飘落在她长及腰际的乌丝间,仿佛星韵点缀,略显瘦削的身子,在凛风中,恰若雪莲盈盈孱弱。
眸光收回,望着手中尚带她芬馨体温的湖水绿鹅绒厚锻鹤氅,一丝轻轻的叹息,从心底划过——
谁都不知道,我一旦流血,除非有新鲜的天寰玫瑰,否则,就会血竭至死。这是历代北溟光神君主的禁忌,北溟之主,虽是最强,但,亦是最脆弱的。
我沿着那道蜿蜒的莲形路,亦步亦趋,缓缓地跟着她,身后,殷红的血液洒在霜白的雪地,斑斑点点,若傲梅吐蕊,随着漫天飘雪的萦舞,亦渐渐掩去,归于洁净……
天寰瑰色血染就(上)
(安陵宸)
“前面那簇嚏根草后,就是圣洞。”
我略缓了步子,却不禁惊讶于,这极寒雪野依旧傲然怒放的植物,一簇上,嫣然缀着纯白、果绿、浅粉、杏黄、深紫以及浅黑的颜色,圆形或星状的五瓣重叠地绽着,瓣中点点深浅不同的暗红斑色,愈显娇冶。
“北溟子民,亦称它——雪地红颜。”他走到我身后,轻轻道,唇间呼出的暖气,和着凌冽的寒风拂过我的耳畔。
我蓦然回首,正对上他凝视于我的浅灰眸子,眸底,似有幽蓝的火焰在燃着,却稍纵湮去,素脸隐隐发烫,忙转回身,牵着鹤氅的这端,继续向前走着:
“纵然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却是耐不得寒的。我本来,也只知梅之清骨于隆冬漫瑞香,菊之轻肌于凌霜散幽葩。”
“梅之香,还需倚靠枝桠,菊之幽,徒增了孤标傲世。”他顿了一顿,“此花,却自是一瓣昭华开淡薄。”
细细品着他的话,转过那簇嚏根草,平坳往下的低处,一幽深洞穴赫然显现。黛眉微颦,他说第一次来天池,怎对圣洞竟如此熟悉?
但,他左臂伤口流出的血迹已触目惊心地渗透了大半白色衣袖,不管他是何人,为保护我所受的伤,我自该帮他寻到止血草药。
思绪间,已进入圣洞,却不同平常所见的山洞般岭巆嶙峋,剔透的冰柱鼎立其间,四壁均是玉凿冰雕的晶莹,那晶莹之中,有一种淡淡的青绿色蜿蜒地渗透出来,沁得整个洞内,折射出熹微若晨晖的光泽。
再往前走,似来到尽头,景致豁然开朗,碧池涓细琮铮,潺溪两岸,恍如桃源,开满了冬日根本无法见到的纯白玫瑰,尖锐的芒刺点缀着青色的花茎,凝露魄雪,旖旎花香芬娆间,洞顶七彩的霓光柔和地洒于蕾瓣之上,流光潋滟中,一层薄薄的袅雾漂朦,随着霓光的翩转,层层漾开于崎清的景致。
这里截然不同外界的寒凛,虽不是煦春暖意,亦馨暖满怀。
我驻足,他已走到我的前面,七彩霓光晖映着他脱尘倾城的容颜,让我不仅有些目眩,犹如谪仙的风姿,让世间女子亦自叹不如。
“草药在哪里?”我的眸光越过他,望向那片透着丝丝诡妩的玫瑰。
他随着我的眸光望去,唇畔弧度浮起:
“就是它——天寰玫瑰。”
天寰瑰色血染就(下)
“天寰玫瑰?”第一次听到这么生疏的花名,纵然,在我眼中,这和西周那些白色的玫瑰并无不同,只是,花刺似乎更为尖锐。
“我把它采下,敷于你的伤口?”我愈发迟疑地问。
“天寰玫瑰花期有三,每期之间相隔十日,初期瓣色透澈,次期瓣色转白,末期为红,方有药效。”
“你的意思--”失望渐渐蕴满了我的眸底,望着他血渍色愈浓,嗫喏道:“错了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