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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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的供给经夜魈由朝廷调度补充,但久战,盘踞漠梁的玄巾军粮草补给却并不容乐观。本从闵西调集了三千多车粮草,却被哥哥派精兵半夜潜入敌营,一把大火点燃,玄巾军见火光烧粮,惊恐万状,供应一断,军心已然躁动,恰此时,哥哥下令,我军分两队,正面以一万人发动全线进攻,玄巾军因军心大乱,战斗力大降,应战的三万大军竟四散溃逃,此时,我军却勒兵不追,等敌兵退到还剩两万余人时,我军早已埋伏在前方的一万精兵蓦地冲出,玄巾残兵退路被截,无路可走,虽勇悍抵抗,但无奈军心已散,遂尽被砍杀,余下的皆弃刀投降。

次日,我军一鼓作气,轻取漠梁,玄巾的残败之军往闵西做最后苟延残喘之举。

这一役杀死敌兵一万七千余人,俘获四千余人,我军兵士只伤亡了六百余名。

望着哥哥沉着地指挥将士善后,并书捷报朝廷,他坚毅的侧脸已不是我当年离家时那个相府大少的矜贵神态。战场锤炼让他坚强、果断了许多,而,如今的我,相较往日,又见长了多少呢?

哥哥并不知道我在边陲出现的缘由,我亦没有多做解释,只请他不要告诉父亲,因为,当初的赐鸠我已侥幸而活,如今,再牵涉进去,仅是无谓的纷争。

半年的时间,我的心力一次次在耗尽中执着、在悲痛中淡定。时光积淀下的苦难,顺着萧瑟的过往,渐渐湮升到心底某个角落,然后掩埋。余下的,在每个深夜与凌晨交替时分,偶然梦徊念起的,或许,仅是一声悠远的叹息。

在当晚,稍作休整,霍子渊便下令连夜启程回京。

颠沛的马车上,我望见,天际一颗烁亮的星辰悬于穹苍,辉映在我看似波澜无惊的眸底,却映亮了,心底,那愈渐清晰的身影……

禁城春色晓苍苍(上)

(安陵宸)

九日后的黄昏时分,马车终于驶入了镐京。霍子渊下令暂时休息,疏散了所剩的十名禁军,直到约模亥时,才命萱滢和望舒,随我换坐了小辇,执着令牌从紫禁的西角门进宫。

重返沁颜阁,恍如隔世,一应布置虽还是那晚的样子,但,终已物是人非。

阁内的宫女仅剩婉绿一人,见我进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确定是我时,忘了礼仪地哭着奔到我跟前,匍于我的裙畔:

“娘娘,您总算是回来了!那日早上您不见后,圣上传了口谕说是娘娘得了水痘,故遣了阁内其余的内侍宫女,并让顺公公嘱了奴婢,对谁都不能说娘娘不在宫内,不然就要了奴婢的命,奴婢好怕,除了每日见到的秦太医对外宣称请脉,奴婢一直一个人待在这,今儿个,终等到娘娘您回了!”

“婉绿,娘娘不过是暂时离宫将养身子,没来由地,在这哭喊,若被人听了去,岂不增了娘娘的困扰。”萱滢冷冷地责道。

“萱姐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她一叠声地叨着,声音里满是惊惶。

“起来吧,本宫如今不是回来了。夜已深,你先去歇息,这里有她们伺候本宫。”我一手扶起她,眸光却望着萱滢:

“何必吓着她呢?”

当下,进得阁内,梳洗安置不提。

离宫两月,宫内亦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台,犹如一出出折子戏,戏外的人看着戏内,渐渐,戏人不分,均想把稍纵即逝的璀璨永久的留着,慢慢忘了,油彩背后的真实。

那晚我被赐鸠,帝太妃即持了先帝的遗诏将太后禁足于永乐宫,但,却在选秀前,随着帝太妃离宫为苍生祈福,带发修行于京郊的清莲寺,取消了这道禁令。

菱红自那晚后,同被遣了去其他宫,太后的禁令一除,额外下了道懿旨,封她为正八品采女,虽是末品宫嫔,于她,着实为莫大的恩旨。

正月里,囚于长门宫的贤妃,传出了怀有龙嗣三月有余的消息,这对本来子嗣微薄的西周后宫,无疑是浓重的一道喜讯。天烨下旨,恢复其妃位,并亲将她从冷宫接出,再掌一宫主位。

而靖瑶皇后却在正月里传出头风病复发,病势汹涌,竟是不能下地,每日只能倚在床上,天气渐暖,亦不见大好。如此,协理六宫的德妃便暂代了凤印,并贤妃一同执管后宫之事。

前几日的初春选秀,虽为天烨晋位后的第二次选秀,反而显得波澜无惊。除了一名秀女虞芊婳被册为正六品宝林,赐住贤妃的青衿宫,其余选入的二十名秀女,均只封在了采女、御女的位分,分别安排进正二品嫔妃的宫殿。

这两月间,天烨独独翻了南越和亲的宁安公主——霓美人的牌子十余次。几日前,又加封其为正三品婕妤,赐单字封号为鸯。西周后宫除皇后、贵妃曾赐于双字封号,就连如今的正一品德、贤二妃亦是未赐过单字封号。如斯,鸯婕妤宠爱殊荣颇有胜过昔日贵妃之势,于是,她便更成了,后宫诸女的明里奉承,暗里嫉恨的对象。

姑姑……她为何离宫?抛下一切的虚华尊崇,带发修行于青灯古佛,真真是为了那个表面伪假不实的因由吗?

纵是不解,但,姑姑,必是有着她的苦衷,贵雍如她,在这深宫内,所承受的,自是多我百倍。

彼时的我,当然不可能预见,接下来,前朝乃至后宫接踵而至的种种腥血交缠,安陵一族,不仅仅代表着天家最高的权势,亦成了争斗纷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