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眸中黯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顾不上避讳,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殿下怎么了?”
“你……”他咬牙说道,似乎短短几个字就费尽了力气,“找个地方……避避。”他抓紧缰绳,马律律直叫,骤然在一个僻静的密林旁停了下来。
马儿停地突然,子虞控制不住身体,一头扎进樊睿定的怀中,还未等她回神,他的身躯就这样直挺挺地翻落下马。她惶然一惊,伸手去抓,却远不及力,反而被一同带落下马,嘣地一声摔在地上。
跌落下马,子虞感到四肢酸麻,却不怎么疼痛,张眼一看,樊睿定垫在身下。
“殿下!”她慌忙起身,忽然发现他紧闭双目,似已失去知觉。心道不好,勉力想去扶起他,手搭上他的肩膀,摸到黏黏的液体,抬手一看,竟是鲜红的血渍。
“殿下!殿下!”子虞慌了手脚,叫唤的声音亦有些颤抖,“快醒醒!”
樊睿定依旧躺着。
见他如此模样,子虞又惊又慌,一时心灰意冷,双手像是没了放处,紧攥着樊睿定的衣袖,几乎要撕下一角来。
“殿下!”她不死心地呼唤,换来的却是一旁密林中的簌簌风响。
子虞茫然地跪在一旁,努力睁大眼看着不动的樊睿定,她恍惚地想,他不会已经死了吧。这念头才从脑中闪过,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突然肿胀起来,撑地胸口不能呼吸,轻轻一喘,眼泪已无声无息地滴落。
她视线模糊地环顾四周,密林旁的小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
怎么会这样?父亲、母亲、二哥、三姐都死了,她和文嫣生生分离……
就连这个刚才救她的北国皇子,也抛下她一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回想的一瞬间,她失去了控制力,放声哭泣了出来,那些在囚室里的压抑,和文嫣在宫中如履薄冰的小心,随公主远赴北国的茫然,像一锅五味陈杂的汤,她一口含在嘴里,现在才真正品出味来。
她哭地伤心,手无力地垂下,碰到樊睿定的手臂,暖暖的还有温热。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还没有死。慌忙上前,扶起樊睿定,仔细察看他左肩上的伤口——伤口极细小,如果不是有血冒出来,几乎让人发现不了。从位置来看,正是刚才黑衣人所发的袖箭造成的。
哭过之后子虞渐渐冷静,她想起以前曾听父亲说过,这样小的袖箭杀伤力并不大,如果要用它来对付敌人,通常上面会喂毒。
这里地处陌生,她不懂医术,真是一筹莫展。
刚才被樊睿定抢来的马儿跑到密林边吃嫩草,子虞看了一眼,心中一动,跑过去拉住马上缰绳,想将它拖过来,谁知这马毫不理睬,甩甩头不理她。
子虞心中焦急,心想只有靠这匹马才能将樊睿定带走,坚决不肯松手,双手拉紧缰绳。就在两者对峙不下的时候。密林中桫椤桫椤的有脚步声走近。
来的是一个布衣青年,身旁跟着个模样伶俐的女孩。子虞拉不动马,只好向那布衣青年青年央求道:“这位大哥,请你帮个忙……”
那个小女孩瞧见她的窘态,嘻嘻一笑。布衣青年却很爽快走来接过缰绳,在马臀上轻轻拍了两下,那马儿乖乖就抬起头来仍他牵走。
当布衣青年把马牵到樊睿定身旁时,脸上有些惊疑,问道:“姑娘,你们可是遇上了贼寇?”
子虞点点头:“我……大哥受了伤,我想带他回去找大夫。”
青年的眼神中露出同情,说道:“姑娘不是碧丝城的人吧,这里自从金河大败后多了许多贼寇之流,他们往往在城郊行凶劫财,现在天色不早,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伤重昏迷的病人,只怕路上不安全。”
子虞皱起眉,踌躇不安。樊睿定是北帝的长子,身份不同一般,现在也不知伤地如何,无论是拖延伤势导致他有个差错或者因为在路上碰到贼寇害他伤上加伤,她都有推托不了的责任,就是公主也保不住她。想到这些,子虞更觉得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