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由衷地高兴,先替兄长叩谢,随后道:“哥哥是随军镇守南疆,可算不上什么大功绩。”
皇帝淡淡笑了笑,“当初南国新帝传来书信求我出兵,我命罗卫尉领一军去襄助攻城,如今新帝即位,依约应割三城,不是大功是什么?”
子虞知道南国二皇子曾经来过书信,却不知道他以三个城池作为代价。当年欣妃嫁来也带着三城作为嫁妆,拢共是六城。北国先帝苦战十年也没有做到的事,如今都已实现。子虞轻声叹息,“陛下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他含着笑,目光注视着她,“等你兄长回来,该封他一个什么爵位,还是应该为他指一门婚事?”
子虞又惊又喜,知道他一旦开口,哥哥的官爵权势都将随之而来,可转念想了想,她轻声说:“只怕其他将领有非议。”
“应得的功勋不予嘉奖,众将只怕更加不服”皇帝的神色一丝未变,悠悠道,“以往有人怀疑你兄长的忠心,以后他们将无话可说。”
子虞展颜一笑,仿佛是谢谢他对兄长的信任。他眼神一动,温柔地握住她的一绺发丝,放去唇边一吻,“终于笑了。”
守岁
眼看一年又到了头,子虞要操心的事也多了起来,宫人该有的品级晋升、年关赏赐都在这几日里要安排妥当,又有宫外命妇的拜谢觐见。
等子虞全部应付完,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已经到了除夕。
这日天气阴晦,风急雪大,窗户只打开了一道缝隙,铜灯一瞬间就被吹熄了,宫女们上前添灯,只见窗棂上片刻工夫已覆了薄薄一些雪花,片片都有指甲大小。
“娘娘,时辰不早了,摆宴吧。”秀蝉领着女官宫女前来拜贺。
子虞微笑颔首,宫中内官能参与的酒筵不过就两三次,尤其年关还能饮酒。女官们难得放纵,便格外喜庆,言谈不再拘谨。子虞平日听她们说话,只当她们是浸淫宫廷之道的老人儿,现在看这模样,倒与她们和岁数相符。
女官们尽兴一番,又相约晚间聚会守岁,子虞知悉内情,爽快地放她们离去,留下几个值夜的宫人,都是面生的,平日没有在内殿伺候的资格,举动就有几分拘束,子虞便遣她们出动歇息,殿内眨眼就清冷了下来。
子虞独坐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冷,起身走到窗边,果然开了一道缝,细碎的雪沫子已覆了薄薄一层。这样的雪,在南国从不曾见,而北国年年都是如此,看了四年,她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正有些出神,殿外一阵窸窣杂乱的声音,奉仪兴冲冲地禀报,“娘娘,御驾将至。”
子虞神色怔忪,抬头抚摸脸颊,晚妆已卸,她素淡的脸色仿若窗外的白雪。
不等她整理衣装、上妆敷面,皇帝就已入殿。
他穿着玄色大氅,雪花落在上面尤为分明。子虞上前行礼,他扶起她,微微含笑,“刚才看到这里灯光暗淡,还以为你已经歇了。”
他吐息里带了微醺的酒气,子虞转头让宫女摆上花果点心。须臾工夫,宫中添酒回灯,重开宴席。宫里人为了讨好子虞,特地做了南国的点心。
皇帝仔细看了看,随手点了几个,问道:“这是什么?”
子虞朝他嫣然一笑,“笼仔糯香骨,又叫做团团圆圆;红豆汤圆,叫笑口常开;还有银丝鲈鱼锅,叫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