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疼痛,仅是黑暗。
黑暗里,有依稀的香味,那种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更为浓郁,更为灼烈。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垂挂着红色的帐慢,那种红,真的很好看,很浓艳,很温暖的红,没有风,这些帐慢却翮然地舞着。
玫红,旖香。
她的身下,是触得到的柔软。
她想起身,却发现,除了眼晴可以看到头顶的那一片绯色的帐幔之外,整个身子,却软绵绵地。
空气的香味越来越浓,她好象置身在这香源的中心,可,她看不到更多的东西,那顶端的帐幔,除了绯色,还是绯色,那些绯红铺天盖地地向她席来,让她莫名地,心底葫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是的。恐惧。
哪怕,面对两次追杀时,她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她可以听到,胸内,心跳声,一点都不平静。
这里,是龙脉的山洞内吗?
她的记忆只到,身子坠入一片黑暗,然后,睁开眼睛,她就躺在了这里。
是银啻苍!
她的唇齿间,依稀还有酥奶酒的味道。
倘若她没有记错,夜宴时,妩心曾为她倒过火酒,只是,彼时,那酒一并被轩辕聿所饮。
而轩辕聿在后殿的所行,假使是真的,那就说明,酒有问题。
纵然是琵琶内倒出的同一种酒,可,既然,这支琵琶里同时藏有雪、火两种酒,再藏进多一份的特殊,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不过是银啻苍布下的一个局!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的局。
让妩心诱她来到这里,然后,表面分开她和百里南,再然后,他给她喝了酒囊内的酥奶茶。
所以,她的身子才这么软。
所以,她终是愚蠢地走进这个局面。
她的身下,似乎是一张很柔软,很宽阔的床榻。
那么,银啻苍要什么。应该很明显。
一国之主,不会容忍自己的嫔妃的背叛,尤其,对象还是另外一国的国主。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哪怕再情同手足,都一定会反目成仇。
毕竟,彼时,方抵达旋龙谷,在宸宫内,银啻苍就曾不怀好意的挑拨过轩辕聿和百里南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因着巽、夜两国素来交好,又有联姻,斟国无疑是被孤立的。
而只要巽、夜两国关系转恶,那么,斟国恰可坐牧鱼翁之利。
不——
不。
不!
心里一叠声地喊出这个字,可,再怎么喊,哪怕喊出声,有用吗?
周身仿佛浸进冰水里一样的?冷冽。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她相信,离事实真相该是不远的。
她的手似乎蕴了最后的一分力,陡然一抓旁边,想抓住床栏,借力,让自己坐起来,抓,是抓到了一件物什,不过,那件物什,好轻,好轻。
一道绯色的轻纱从天而降,徐徐落于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被一并地遮起。
能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绯色。
身体残留的最后一分力气,就这么被她消耗怠尽。
可,即便不能喊,不能动,她还能听。
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幸中的悲哀。
她听到,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终于,近到,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粒子,倘若她能动,哪怕能动一下,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