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他死呢,她喜欢看讨厌的人痛苦。
对,所以,她要他活着。
她的神情,悉数落进一直凝望她的轩辕聿眼底。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来,她真的在意那一个男子。
那么,现在,银啻苍的求见,是否也为了这个女子呢?
是的,他没有杀银啻苍。
对一个亡国的国主,有时候活,比死更加痛苦。
他并非要看着银啻苍痛苦,最初,他是想用银啻苍的血来祭拜她的。
只是,在他看到,她为了银啻苍,不惜自伤时,他不想下这个手了。
他怕她的心,再受伤。
假若,她不要银啻苍死,那么,为了她,他愿意忍这一次!
“让他进来。”说出这四个字,他的目光一直滞留在她的脸上,她却没有瞧向她,但,亦没有望向殿门外。
银啻苍着一袭半旧的银杉袍子入内,他一只手内,牢牢地攥着那个白瓷瓶。
幸而,从密道到青宁的路程,因避开群山峻岭,仅有短短的十个时辰,否则,他担心,夕颜的毒,根本在路途中就会发作。
倘若,让轩辕聿发现夕颜中了寒毒,他想,他很清楚,轩辕聿的选择。
她腹中,尚怀着轩辕聿的骨肉。
对于轩辕聿来说,一名子嗣和一名中了巨毒的后妃。
舍谁取谁,是显而易见的。
也正因此,在最后一战,一旦败,就输到彻底时,他知道,必须要做一个抉择。
这个抉择,就是,不让轩辕聿发现她中了寒毒。
这瓶药,有这样的功效,麻痹她的同时,将寒毒一并麻痹。
而坏处就是--
所以,妩心担心,她知道后,根本不会原谅他。
不过,这又何妨呢?
哪怕她恨他,都没有关系。
他要的,从来只是她的生!
他很自私,他不想重蹈父皇的痛苦。
当他明白爱以后,他知道,看着喜欢的人活着,有时比拥有更为快乐。
是以,今日,他必须来此,哪怕会允许轩辕聿的不满,他也要把这瓶药送到她的手上。
因为,离毒发,只剩短短几个时辰。
“有事么?”轩辕聿站在榻前,挡住几乎所有,银啻苍可以瞧向夕颜的视线。
男人的霸占欲,真的,是种可怕的东西。
夕颜突然想起什么,她的身子,蓦地就要下榻,却被轩辕聿的手依旧扶住,动弹不得。
“胜者王,败者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来此,只是想让国主,千万小心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我斟国三日亡国!而她把自己的族兵隐于其后,为的,就是这一石二鸟之计,国主,关于她的狠毒,昨日你也见识过了吧?”
银啻苍带着愤怒说出这句话
“哦,是么?”轩辕聿的语音,比蕴了千年的寒冰的雪山,都要寒冷。
银啻苍今日的举止,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但,正是因为这份看似愤怒,实则用心的维护,让他的心,仿佛被很尖锐的锥子,刺刺的扎了一下,再做不到淡定。
轩辕聿这一念起时,不由一顿。
一顿间,突见银啻苍身形微动,速度之快,待轩辕聿回神时,银啻苍已欺身至夕颜的跟前,他一只手牢牢钳住夕颜的喉口,却刻意避开她的伤处,另一只手,早将一件物什放置于她的手心。
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的刹那。
他借着侧位的掩饰,把另一只手细微的动作掩于轩辕聿的跟前。
轩辕聿在这瞬间更在意的,确是夕颜的安危,当然也没有发现那只手的动作。
夕颜的眸底掠过一丝惊惶,这层惊惶并非来自此时的性命堪虞,而是她突然明白银啻苍的意图。
昨日的话,并没有让他放弃寻思的念头,仅由于彼时,他给她的解药,她松落在了榻上,又恰好轩辕聿出现,紧接着发生她血溅三尺剑锋的意外,所以,他没有来得及把解药再给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