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下,仅剩她一人,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参差地疏离。
可,心内,却得了些许的清明,或者说,是释然。
原来,只要他说,她就信了。
相信一个人,总比再多一份怀疑的折磨要好。
但,她却是让他失望了。
失望的,或许,不仅仅源于这份她的怀疑。
更源于出尔反尔这四个字,她在他的心里,何时竟应了这四个字呢?
她站在绿荫里,没有立刻随他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逝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才走出这片绿荫,目可及处,没有他的身影,亦没有银啻苍的身影。
包括那泓湖泊,如镜平滑。
她犹记得,听到步声时,她望过去,看到,银啻苍似乎是往湖里走去的,接着,是轩辕聿霸道地阻了她的视线。
可,现在,那片湖里,分明是没有一个人影的。
难道,是响尾蛇的余毒发作?
这么想时,她脚步急急地奔至湖边,那里,除了,一双褪在湖边的鞋子,和一件银色的纱袍外,再无其他。
仅证明,他确实下了湖。
他的人,仿佛凭空就消失在了这。
“银啻苍!”
她连名带姓的喊他,除了,在这空旷的绿洲地带引起一阵回音,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甚至,连水面,都没被激起一丝涟漪。
她蹲下身子,没有再多喊一声,她宁愿,他是走了,也不愿,真的如她所想。
在湖里昏过去,结果怎样,很清楚。水面,映出她无神的眸子,渐渐,洇出一丝的朦胧,接着,陡然间,那朦胧涣散开来,伴着些许响声,她的手抚上脸颊,竟是湿的。
不仅脸颊,她的衣襟都有些许的濡湿。
她没有哭,她的眼前,还映出了一张笑脸,不过,不是她的。
是那个有着邪邪笑容的银啻苍,他从水下窜出,手里捧着一条鱼,那条鱼很大,他的一双大手都有些捧不住,鱼身的银鳞在阳光下潋滟出闪闪的光泽,衬得他冰灰的眸子里,都满是笑意。
“怎么样?够大吧?”他捧着鱼在她的面前招摇,满脸自得。
她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见她刹那的失神,突然,就敛了笑意,兀自从水里起来,将这条鱼拿着,往火堆里行去。
他的步子没有停,只拿着手上的鱼,又道:
“等会我要吃鱼肉,让他喝鱼汤,我会更加开心。”
真的,仅是鱼肉和鱼汤这么简单吗?
她转身,转身间,轩辕聿手捧着一大堆的灌木从彼处走来。
她的步子想轩辕聿走去:
“我来吧。”
轩辕聿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只抱了灌木往火堆而去。
擦身而过,他和她,都擦身而过。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远远地,有什么声音,仿佛,是驼铃,她极目眺去,尘土飞扬处,分明,真的有人来了。
并且,不止是一个人。
轩辕聿、银啻苍的目光一并望向尘土飞扬处。
是驼队,领队的,却是蚩善。
蚩善先看到夕颜,跳下骆驼,径直走到她跟前,跪伏于地,声音里,犹带着紧张:
“族长,我来晚了。族长无事吧?”
她怎么会有事呢?
因着身后那俩个男人,她是安然无恙的。
“我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有风长老在,我知道族长一定不会有事的。”
风长老?
这三个字,有多陌生呢?
她回身,看到,银啻苍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戴上那张鹰形的面具。他慢慢地向他们走来,手中犹捧着那条鱼。
风长老这个身份,他必须要做一个结束。
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那张鹰制面具,一直被他小心叠放在银色腰带的夹层。
再过几日,他将不必小心叠放这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