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顿了一顿,凝着陈媛,唇边的笑意却未敛去,只继续道:
“如果彼时,让娘亲在颜儿和娘亲之间选一个,娘亲会怎么选呢?”
她不能直问什么,虽然,她知道,她的身世,陈媛一定是知道些许的,或许,还知道,纳兰敬德的一些事。
可,如若直接问了,无疑,是伤到陈媛的心的。
哪怕是养母,当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质问起身世的时候,怎会不伤心呢?
果然——
陈媛滞顿了一下,方道:
“当然,我也会选颜儿。”
“是啊,既然娘亲都这么选了,颜儿的选择,自然,也是孩子了。”
“颜儿!”
陈媛蓦地覆住夕颜的手,却听到,殿外传来了通传之声。
“太后驾到!”
太后由莫菊扶着,迈步进殿时,几乎是焦虑地径直走到夕颜的榻旁,而陈媛只能松开握住夕颜的手,默默地起身,站于一旁。
太后驾临,这里,自然是没有她的位置。
“颜儿,身子可好些了?”太后甫坐定,只关切地问道。
“太后——”
“不必请安,躺着说话。”太后见夕颜要起身行礼,戴着金护甲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金护甲,亮,犀冷。
触到她的手,让她不禁颤了一下。
“谢太后。”
“你这孩子,身子这么娇弱,却还茹素,哀家这就传旨,从即日起,你不必再茹素,这茹素之约,就由哀家来替你罢。”
“太后,万万不可,您对臣妾的好,臣妾是知道的,只是——”
“没有只是,哀家的皇孙最重要,就这么定了。”说完这句话,太后的语音转柔,她将夕颜散于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道,“孩子,这皇孙真的对哀家,对巽朝来说,都太重要了,哀家不容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你,一定要替哀家好好地守着这个孩子,好么?”
她能说不好吗?
纵然,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轩辕聿的。
她其实,希望,这是个女孩,可,她亦知道,太后要的,只是皇孙。
因为,距轩辕聿年满二十五岁,待到十月初六天长节一过,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除去怀胎十月,若六宫在这两月内,再传不出任何喜讯,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太后唯一的希望。
她的手抚到那处,只是,真的要李代桃僵吗?
而他昨晚许她,说待到孩子诞临,她若不愿意,可回到苗水,又是什么意思呢?
头,微微有些疼,太后见她的面色又不佳,转对离秋道:
“离秋,你也是伺候了好几位主子的人,醉妃这一胎,你必须给哀家当十二个心,从今日开始,醉妃的一应用度之物,先交由张院正审视,才许奉给醉妃。这殿内,除了哀家和皇上之外,后宫诸妃都不许擅进,这,是哀家的令牌,见此牌者,犹见哀家亲命。”
太后说罢,取出袖中一块刻着凤纹的金牌递予离秋。
“诺。”
离秋自是知道,这块令牌的金贵,有着这块金牌,任何要擅入者,除了皇上,她都阻得。
她把金牌拿在手中,仅觉得份量是如此地重,重到,她突然害怕起来,害伯八年前的那幕再现。
“颜儿,好好歇着,哀家每日都会来看你,想用什么,只管让膳房去做。”提到这一句时,太后又急急吩咐道,“对了,传哀家懿旨,在皇上的御膳房内,另辟一小膳房,只专做醉妃的膳食,另,让太医院的袁院判今日开始就去小膳房当差,所有的膳食除了药膳调理外,必须给哀家再当十二分的小心。”
“诺。”离秋复应道。
这些,真的有用吗?
先皇后也得到过这些特殊的照拂,可,最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