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一举双得之法,可,陈媛哪怕不信她,始终,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念着昔日的情份,反替她化去了陈锦愚里藏刀的这一劫。
她以为她瞧明白了,其实,她终究是没明白的。
夕颜,是不能留于这宫里。
然,陈锦真的适合成为陈家未来的依赖么?
恐怕,陈锦那晚,也早瞧出了,陈媛的神色不对,才最终,让她谋划了这场戏,一步步所使的,恰都是狠冽的手段——
即便不能让她的太后位置受到威胁,不能堕去夕颜腹中的胎儿,也必是让陈媛负上这罪名,让夕颜的心绪不稳,导致胎相再次不稳。
这一场戏,无论怎么唱,陈锦的谋算俱全到了任何一个结果。
连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她都没有错过,陈锦的城府可见,是深到何种地步。
陈锦,根本不要这孩子,哪怕,母以子贵,终将保得陈锦的后位高枕无忧。
或者说,陈锦根本不信,杀母立子,的话。
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却是相信了这句话。
太后再启唇时,俨然,带了几分的沧桑:
“阿媛,每次,你都愿意成全别人,不论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其实,三年前,哀家对你就心无芥蒂了,为什么,你还是不信三年前,哀家对你的允诺呢?是,祖宗规矩是在那,但,哀家都安然地活到了现在,哀家自然也会给你的颜儿一个活路的。”
“太后——”陈媛的眼底终是流下了一颗泪来,这颗泪坠在她的唇边,让她的眼前,终是迷离起来。
太后缓缓走近她,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阿媛,脸上的伤好了,可,你心上的伤,何时才能好呢?哀家是误解了你,所以,这么多年,哀家没给过你好脸,但,换到任何一个女子身上,谁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常宿不归,而你呢,却瞒了那么久,连哀家都一并瞒了这么多年,若不是颜儿进宫,哀家想,你会把这个秘密,一直瞒到死吧。”
“太后,妾身真的从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真的。”
“哀家知道,哀家信你说的一切。但,荷包一事,你是动了那个心,也做了那件事,这一切,即便都是中了别人的计,却连哀家都不能护你,因为哀家要顾全,远不止这所谓的真相。”
“妾身明白,妾身也不怨皇后,是妾身自己要这么做的。从妾身把那些天门子的粉末,撒进荷包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可,妾身只要颜儿的周全,其他的,无所谓了。”
陈媛的泪渐渐在太后的拭擦下,止住。
“哀家没有想到,皇后的心,这么狠。”
“妾身也狠啊,妾身想借着这事去扳倒皇后,毕竟,您那晚对她说的话,让妾身,真的恨了她,也认为,她始终是颜儿今后在宫里的障,所以,妾身想让人误以为,是她绣的荷包有问题。因为,那些粉末,再过几日,就该悉数散落怠尽,到那时,只有这个荷包,是最大的嫌疑。”
她顿了一顿,手,牵住太后的,就象多年前一样:
“所以,今日的一切,是妾身咎由自取,再怨不得她人。”
“归根结底,是你不信哀家,然,哀家,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你信的。”
“太后,妾身知道,自己始终会成为颜儿的弱点,这件事,妾身愿一应承了下来,妾身只求太后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
“颜儿的本性纯良,其实,是不适合宫闱倾讹的,这一胎,若是皇长子,还请太后千万留下她的命。哪怕,就此,放她出宫,好么?”
“哀家会护她周全的。你,放心。”
陈媛深深吁出一口气,凝着太后,复道:
“相信一个人,真的很难,否则,你和我,又怎会走到今日,仍相互猜忌呢?只这最后一次,我选择,相信你。”
这一语,她没有再用任何尊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她们两小无猜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