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
夕颜凝着她的脸,却是和彼时阿兰的容貌,是有些不一样的。
“哦,这呀,不过是借着侯爷的易容术罢了,但,娘娘不也认出我了么?”
她早该想到是她,从昨晚,这名宫女看似无意的相护,让她服下这药,她就该想到。
夕颜略略瞧了一下殿外,除了两名粗使宫女外,并无他人。
阿兰显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轻声:“娘娘要见侯爷么?”
夕颜的手紧紧地拽着锦被,复咬了一下唇,却没有立刻回答阿兰的问话。
阿兰的身份,又岂止只是一个丫鬟呢?
但,她真的看不透,为什么,阿兰愿意为银啻苍做这么多的事。
尤其,愿意让她见银苍。
难道,做为一个女子,真能大度至此吗?
“娘娘若要见,今晚亥时,奴婢会想法带侯爷来。”
阿兰低声说完这一句话,又添了一句:“阿兰唯一希望的,是娘娘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侯爷的苦心。”
苦心?
他的苦心,若是要以牺牲孩子,保住她命为代价,让她怎能接受呢?
【26】
天永元年十一月十五日,晚。
夕颜用了汤药,晌午后,又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离秋守在纱幔外,耳听得殿内传来些许动静,轻声禀道:
“娘娘可要用膳了?”
“传罢。”
离秋应了一声,反往殿外吩咐宫人上膳点。
夕颜坐起身子,一直这么躺着,反映好像都不太敏锐了。
她抚了下略有些麻的腿,今晚,她并不想坐在榻上用膳。
今晚,按照祖制,轩辕聿晚膳时就会往皇后的鸾凤宫中去,并会宿在皇后那。
这几日来,每晚有他的相伴,并不觉得怎样,一旦,忽然,他不在殿内了,却是凭添了几分清冷。
而,他所取的地方,却比六宫妃嫔中任何一处,更让她做不到释然。
腹中的胎儿,让她不能情绪有大的波动。
所以,她不想引着自己去胡思乱想什么。
暂时起身,让眼界不局限于床榻的一隅,是否就会好很多呢?
用膳的几案就置在榻前,案旁的椅子离榻并不远,少许走动,对身子,也未必是坏的。
她的足尖移到榻旁,伸进丝履。
由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起来,她扶着一旁悬挂帐幔的栏杆慢慢站起,甫起身,抬眸,恰看到床榻一侧铜镜中的自己,原本尖尖的下颔,经过月余的调理,倒显出从没有过的丰腴,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到脸颊处,犹记得,司寝曾经说过,轩辕聿素是钟意纤瘦的女子。
如今,她的脸以及臃肿的身子又哪来纤瘦的含义?
自保胎以来,每日梳洗全由宫女伺候,因着大部分时间都卧榻休息,她的青丝都没有再梳起,是以,也基本不需要对镜理妆。
今日,乍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心底,除了愕然外,却隐隐含着其它的意味。
“娘娘,院正嘱咐过呃,您不能起来!”
离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人也走到了跟前。
“无碍的。”
夕颜就着状台前坐下,从床榻至此,不过区区三步路罢了,只这三步,又怎会有事呢?
“娘娘。”离秋唤道。
夕颜凝着铜镜中的脸,手,却依旧抚在下颔处。
“娘娘,月余的调养,娘娘的气色可是大好。”离秋站于塔身后,道。
纵前几日又见了红,但,离秋看着镜中的夕颜,气色比初回宫时终大好了不少。
“是么?”夕颜触紧了眉,从铜镜中瞧着离秋,“你不觉得本宫丰腴了不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