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到他不动了,手稍稍地再勾紧了他颈部几分:
“皇上,放臣妾下来,臣妾——身子太重了。”
他只愈紧地抱着她,睨着她此时娇俏红染的样子,语音低徊间,带了几分暖味:
“朕不觉得重,朕喜欢你这丰腴的样子。”
“呃——”她惊愕地抬起脸,恰对上他碎星闪闪的眸华,那里,湮出一丝幽蓝,一如,初见时那般。
只是,初见时,他哪里有现在这样温柔呢?
“她们说的,你倒信,朕和你说过的,你何曾也信了,就好了。”
“谁说我不信你的话?”
她嗫嚅着界面说出这句话,觉到失仪,再要收口,终是来不及。
“怎么不成臣妾了?”
他语气里似乎带着笑意,落入她耳中,却听成另外的意思。
“臣妾逾言,请皇上恕罪。”
他瞧她又小心谨慎起来,不再逗她,只把她轻轻放在榻上,修长的指尖塔起她的下颔:
“你呀,又开始渔了。”
“这本是宫规,臣妾自然该是去守的。”
她避开他的目光,好奇怪,每每这样,她的心,越来越跳的疾速。
“以后在朕跟前,不必再自称臣妾。”
他松开她的下颚,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也别去听她们口中所谓的朕的喜好,朕喜欢的,就是那个叫纳兰夕颜的迂腐女子。”
“喜欢?”她复吟了这两字。
只是喜欢么?
他反身,在榻旁的几案前坐下:
“今晚这些菜色倒是清淡。平日里,你陪着朕,用的膳食到显得腻味多了。可见,朕若不来这,你少了些许的拘束。”
“皇上喜欢清淡的菜肴么?”她低低问出一句话。
“朕的喜好,常是身不由己的,但,朕在你这,却是随着心的。”
这句话里德意味,她听得明白,只是,这层明白,却是让她更为的惶然。
她兀自低着脸,皓腕轻舒,替他盛起一碗虫草灵芝顿鸭汤。
他看着她将这碗汤小心翼翼地盛了,端至他跟前:
“天冷,先喝点汤暖下身,再用膳罢。”
他就着她的手接过,却见她并不用,遂淡淡一笑,舀了一勺汤,至她唇边。
她的脸不知是被烛火映着,还是又生起些许的红意,低了头,语音渐轻:
“皇上先用。”
她心里自然有着她的计较,这汤看起来,虽是清淡,但终究相对案上其它的菜式来说,是腻的,她仿佛能看到,映在汤勺里,她原本尖尖的下颔,很快不止圆润,甚至会出现迭影。
心下起了计较,她只执筷著用些清爽的菜式。
他收了手,只慢慢品着这碗汤,亦不去勉强她。
这一膳,他和她用的很慢,似乎心照不宣地想延长这一膳的时间。
然,纵再慢,终到了用完的时候。
李公公在外殿,躬身禀道:
“皇上,是否该起驾了?”
是的,他原本晚膳就该往鸾凤宫去用,只心里始终惦着她,才没过去,然,终归还是要去的。
她心里,是不舍的,这些不舍很清晰,清晰地,不容她回避。
但,突然记起同蘅月一早说过的话。
若他今晚不去鸾凤宫,她知道,自己因着陈锦的缘由,做不到淡然。
纠结缠绕的心境,让她只侧身,以丝帕拭唇来掩饰。
他欲待说什么,却见她侧了身去,他唇边莫内何地一笑,终是起了身,对着殿外道:
“起驾鸾凤宫。”
一语落,他稍缓了步子,眸角的余光,恰瞧到她要随他起来。
这一瞧,他唇边的笑意愈深,回身,温暖的手抚住她的肩:
“怎么又起来了?”
“外面不知又下了雪没。”
说出口的,和心里想的,未必是要一致的。
一如,她说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实际,却是,心底的不舍胜过了其它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