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没有药的日子,千机毒发的煎熬。
可她知道,只要再熬一个月,七个月时,催产生下的孩子,存活机率确是大的。
那时候,她的劫数,亦该是终结了。
所以,她不能再自私地独占着他,这样,他陷得更深,她也离开得不会彻底。
至于生下的孩子,他兑现诺言后,土长老蚩善,该是不错的托付。
思绪甫定,心底,萌了更深的悲凉。
原来,爱到不能爱,聚到,却是散,才是最让人莫奈何,也是最痛楚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臣妾,真这么想,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每日,不要都歇在臣妾这,一来,臣妾的身子重了,每晚都睡得不深,恐会扰到圣驾。二来,皇上雨露恩施,方是后宫之幸,亦是臣妾的幸事。”
“幸事。”轩辕聿复杂念着俩个字,转身,不再望向夕颜,只凝定白纱布帷后:“小安子,是么?”
夕颜的心,有片刻的攫紧,然,今晚,总归是避不过的,而,银啻苍的易容术,应该能瞒过他吧?
白布帷后的身影,终是缓缓行了出来。
“奴才小安子,参见皇上。”
一语出,银啻苍连太监尖利的嗓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可,夕颜做不到淡然,若轩辕聿命他抬头,那么,一切,就将瞒无可瞒。
幸好,轩辕聿并没有这么吩咐:
“小安子,今晚,你替醉妃解闷,甚好。说,想要什么赏赐?”
“伺候主子,让主子开心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求任何赏赐。”
“你,倒真是乖巧。”他说出这句话,朝殿外唤道,“小李子,加小安子半月俸禄。”
“诺。”
“都退下吧。”轩辕聿吩咐完这句话。
蘅月行唤来小太监,抬着皮影戏的道具,一并躬身退出殿外。
‘小安子’始终低着脸,直到出殿的刹那,他极快地抬眸,望了一眼,坐于榻旁的夕颜,遂,复低下脸,退了出去。
又剩他和她,气氛,却全然没有这几日的融洽。
因着,彼时她的话,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是朕欠缺了思量,今晚起,只要你愿意,朕还你这份清静。”
她该说‘臣妾谢皇上’,可,这五个字,她真的,说不出来。
说出来,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将来的痛苦,也会减少。
只是,把这五个字,凑成一句话,从唇齿间说出,却是她再做不到的事。
她仅能,手缓缓的抬起,甫要触到他的衣襟,却,又缩回,只碰到自己的衣襟上。
“皇上,夜深了,今晚,早些安置吧。”
“嗯,你,也早些歇会。”他说出这句话,转身,她缩回的手,终是拉住他的衣襟。
这一拉,他并没有回身。
她,却不放。
“皇上——”
她开口,他或许留下,徒增的,怕是千丝万缕的断不去。
“原来,你说的学会去爱朕,不过如此罢了。”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终,让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他松开手,再不说一句话,手心拢起,握得住的,除了空气的虚无,再无其他。
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内,一切,恢复寂静。
这份寂静,却在天巽宫的主殿,再续不得。
一抹绛紫身影,伫立在主殿那端,语音传来:
“明知道,不单单是皮影戏,为什么,还要随她掩饰呢?”
“颛,朕说过,偏殿里发生任何事,都不需要你再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