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逃离的,并不是那碗带毒的汤药。因为,被那么汹涌的火势阻着,蔡太医和梨雪显见并不会再追来。
所以,逃离的,仅是她,不愿意去直面这份残忍。
夺去她的孩子,连她的命,都不放过。
百里南,三年的温柔,不过是镜中花水中影,皆为虚幻。
奔得久了,渐渐迷失了方向。
她奔进了一片深暗的松柏林,她虽到慕方庵有好几日,可,只在灵堂听着法事超度,对于周遭的一切,无疑是陌生的。
她的步子,在林外,渐渐停下来。
今晚是除夕,对她来说,莫过是另一种悲凉的味道。
这种味道那么浓,仅将她三年的那些过往,都一并地添上别样的味道。
他于她的看似恩宠、体贴,到头,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谋算的筹划,铺垫。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放手了,只是想平静地过完这辈子,他都不肯饶了她?
她的孩子,她的母亲,都悉数地离她而去,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发懵的头脑,被晚风吹得,并没有清明几许,反添了几分愈烈的抽痛,手抚住额际,方才奔得太急,她的头风病又开始发作了。
很疼很疼。
不能再这么奔下去了。
现在,是该回去么?
回去,又怎样呢?
那碗汤药她能拒绝吗?
这件事,她可以告诉父亲,让父亲再忧心吗?
父亲,对她是好的,但,这份好,却明显是会放在家族荣光之后。
她,首先是夜国的凤夫人,其次,才是父亲的女儿。
不知是头越来越疼的缘故,抑或,是其他什么。
她看到,眼前,又出现,方才引着她去往后院的白色身影。
真是母亲么?
她向那道白色身影走去,是母亲吧。
所以才会在刚刚,引着她去目睹这些藏在暗处的事。
“娘。”她低低唤出这一字,却发现,声音是哽在喉口的,除了嘴唇翕张,那一字,干哑生涩。
而,白影,又消失不见了。
松柏林深处,只有一处通体莹白的屋子,伫立在那,犹是醒目。
那白影是去了那处屋子中么?
她的足尖踩于铺积于地的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近了,近了!
那,不是什么屋子,分明,是一座祭拜用的塔房。
也是,巽朝皇室设在暮方庵中得享香火,法事的道场。
她看到,塔房前,竖着的高耸牌位上,就着不甚清明的月光,显出几个大字:孝仁德顺倾华皇后之位。
这,不是先皇后西蔺媺的牌位么?
后面那白色的塔房,该是安置西蔺媺衣冠的塔房,以及供每年固定日子,行法事时的道场。
平日里,这处地方,该有姑子守着,今日,前面那场火,看来,是把这处的姑子也一并引去救火,是以,这里,空无一人。
不,有人!
她听到,塔房内传来低低的喘促声,这种喘促声于她,是陌生的。
她慢慢走过去,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落进她的耳中,却是分明的。
“舒服么,比你那皇帝夫君强多了吧?”率先响起的,是一男子略带猥亵的声音。
“啊——”接着,是女子承受不住的吃痛声,只是这份吃痛声的后面,偏又曳出别样的低吟来。
“想不到,你的身段不比你妹妹差,真是滑若凝脂,不过,在床上的功夫,却是强过她不少。”随着清脆的声音吃起,像是有什么拍打在女子肌肤上。
“住口!”女子娇斥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