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从小,就这么告诉过她。
“不住这,你还要去哪?”
“那六位后妃住哪,臣妾就住哪。”
他的面色一沉,不由分说抱着她径直入殿内,话语在她的头顶传来:“直到你诞下子嗣前,都必须住在这,哪都不能去。”
“霸道。”她还了他一句,随后脸缩进银貂毛的襟领中,避过他的目光。
“越发不得了,还懂得和朕顶嘴。”
“你宠的。”回得极快,快到,她似乎能看到他被噎到的样子。
只容许他孩子气,偶尔,她也可以啊。
当然,这份孩子气的代价,就是他抱着她的手,用力的抱了一下她,道:“看来朕把你宠得越发重了。”
他清楚她在意自己愈渐丰满的身子的,也知道,这是她目前的小心思。
哪怕,这份丰满,是因为孕育了一个生命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可,她还是隐隐地在意。
“臣妾可以自己走。”
“从现在开始,除了朕抱你,你不能自己去任何地方。”
他宣布出这句话,已把她抱到了那张宽阔的龙榻上。
她的手,在触到锦褥的刹那,仍是紧紧地勾住他的颈部,丝毫不愿意放松。
他被她勾住,薄唇,轻点她的绛唇,将这夜晚结束在旖旎的缠绵中。
当然,这份缠绵,最大的限度,也不过是他抱着她入眠罢了。
接下来的四日,他抱着她在正午阳光最暖融的时候,几乎走遍了这座行宫,惟独,正中那处被朱红高墙围起来的殿宇,他不曾带她进去。
高墙外,守着几名护卫,即便如此,那斑驳的红漆门上,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显见是许久未曾开启过。
她对这处神秘的禁忌地并没有多大的好奇,若说她唯一的好奇地方,也仅是诺大的行宫,见不到一朵花朵,除了,因着季节,光秃的枝干外,有的就是那些松柏的常青。
仿佛,这里,花朵,才是真正的禁忌。
因为,除夕,寒梅绽蕊,是宫里最常有的一道景致,可这里却没有。
其余六位嫔妃是单独隔开住在相近的六处殿宇内,这六处殿宇,从内到外,都设了好几重的守卫,当然一应的用度,譬如膳食,汤药,也是分了六处单独煎熬。
六处膳房,设在各自的殿宇之后,汤药的煎熬点,则于司药处,另分了六处煎炉,由专门的医女煎熬。
这样的形式,可见,他对这皇嗣,是看重的。
毕竟,那,才是他真正的孩子呀。
她倚在他的怀里,走过这些地方,心底,哪怕有酸涩,不过是浅淡的。
这层浅淡,哪怕在除夕家宴,面对那六名后妃里,都没有深浓一分一毫。
纵是家宴,因着只有这几人,不如宫里的热闹。
虽然,戏台上,唱着喜庆的大戏。
虽然,宴席上,用不尽的珍馐佳肴。
因着,他的神情淡漠,其余五位低位后妃也是胆怯的。
唯一高位的后妃周昭仪,亦不如以往温婉善言,眉宇间,仿佛凝着些许的惆怅。
这份惆怅凝在她的眉宇间,夕颜瞧过去时,她似乎对夕颜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眸华凝了一眼旁边的轩辕聿,仅是拿起面前淡淡的花酿,浅啜慢饮。
宴过半巡,殿外,燃放起漫天的焰火,那些焰火绽开于行宫墨黑的苍宇上,将那些清寂的氛围一扫而空。
也在烟火初放,守岁钟声即将响起时,夕颜措不及防地被轩辕聿抱起,她身子腾空间,看到,与宴那些后妃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失落,周昭仪的目光里,只蓄了更深的惆怅。
她来不及拒绝,亦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在一片恭迎圣贺的声音里,他抱着她,径直走入被漫天焰火照得通亮的甬道上。
突然明白过来,今晚的守岁,他要陪着她一起,而不容任何人在旁。
焰火的绚丽,映在他耀着碎星的眸底,也映于她莹白的脸上。
她的手,勾紧他的肩,低声:
“皇上,带臣妾去哪?”
“闭上眼睛,等朕叫你睁开,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