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啻苍冰灰的眸子微微地眯起,这一眯,安如的脸更加红,猛点头道:
“是。”
“那就由你带本侯去吧。”银啻苍说着,返身,往房外行来。
夕颜下意识地往前阻了一阻,她并不能确定,银啻苍是真的要看什么陨星,抑或是他实是发现了粮仓的异样,借着安如去确定?
银啻苍瞧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笑里,满是蛊惑的味道: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你,是否要跟着?”
这话出自他唇,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让安如和他同去,无疑是一只小白兔落进大银狼的嘴里。
“侯爷若要奴才跟着,奴才自会跟着。”
只是跟着罢了,又有安如在,不会怎样。
并且,她也能看他是否对粮仓存了心。
银啻苍的笑意愈浓。
本说好,要放手,只这一晚,容许他再不放一次。
几日的星相异变,根据史册的记载,或许,今晚该有千年间最大的陨星雨,他想带她去看,又不知寻什么借口。
想不到,老天,始终还是眷顾他的。
安如瞧银啻苍和那小太监嘀咕着什么,倒也并不在意,只往门外行去,却听得银啻苍道:“从这出去,外面人多,他们跟着,反倒瞧不见陨星了。”
“好啊。”
安如见银啻苍一指窗台,丝毫没有忌讳率先一个蹬踏,爬了上去,身手敏捷地翻到窗外。
窗外,是后花园的一条小湖,边上有着花圃,确实人迹罕至的地方。
夕颜皱了下眉,这知府家的千金果真是豪迈啊。她如今的身份是太监,总不能反扭捏得不像个太监样,她的手撑住窗台,才要将足跨到窗台,只觉身后被一只手一提,顺势将她抛出窗外。
接着在她跌到地上时,那手又轻轻的一扶她,她倒是轻盈盈地落在了安如的身后。
她没有回身,她知道,是银啻苍。
安如蹦跳着带他们从花叶间行去,那样子,让她恍惚似回到了王府那一夜,瞒着家人,仅带了碧落潜出府去。
终是那一夜,什么都变了。
一路纵偶尔碰到佣人,皆是见到安如都均福身请安,除了那些佣人外,因着是知府后院的小路,只碰到一队禁军,也让他们闪躲了过去。
从小后门出去,沿街,仍有着未曾散去硝烟味道。
街道两旁,除了一家客栈还开着门,其余家家户户都门庭紧闭。
这些百姓,若有家业在城外的,之前,就该是避难去了。
留下,不过是最无力去往外地的人,和巽军共这一战罢了。
是以,不论白天黑夜,闭关着自家门户,于被战火燎及的城中,无疑是最妥当的做法。
街道中,没有一人。若不是那家客栈,以及不远处,犹亮着灯火的一处营地,这座杭京城,充斥着死寂的味道。
夕颜望向那处亮着灯火的营地,步子稍顿了下,却被银啻苍轻轻带上她的腰部,往前行去。
那地方,该是安置伤兵的营地。隐约的,有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只让人不忍再听,恨不能离开逃离这种氛围。
他不希望夕颜去目睹这些,从彼时,斟、巽两国对战,他就知道,她的心很软。
这份柔软,于疆场的无情,实是没有任何益处的,反会成为一种束缚。
她避开他的手,迅速跟上安如的步子,穿过那条街道。
安如走得很快,带着他们,拐过几条街道,走过一小片林子,便来到一处台阶前。
那台阶,长长地延伸上去,仿似一眼瞧不到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