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总是要再做的。
李公公的步声响起于膳房时,她是带着惊喜回身的。
若有巽军凯旋的消息,无意,城楼的守军会率先通禀于李公公,让他准备接驾。
难道,轩辕聿已经凯旋了吗?
对上李公公惶张眼神的刹那,甫起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
“卓子,跟咱家走。”李公公行至她跟前,只说了这一句话。
“李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在李公公的惶张里,她忽然觉得连翕动嘴唇都那么困难。
然,有些话,却是必须要问的。
“快收拾行礼,咱家送你去锡常。”
锡常?
他对她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果真
果真!
那么快吗?
不会的!他应允过她的的话,怎么可能才打了一仗就违背了呢。
“究竟发生何事了?”
“你这小太监怎么那么多费话,咱家是奉皇上的吩咐带你走,你不走,就是抗旨!”
李公公上前就要拉夕颜的手,被夕颜用力挥开,这一挥,物置在灶台的碗盏砰然落地,清冷的声音落进了她的耳中,蓦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这片静寂中,她凝定李公公,只问了一句:
“皇上,出事了?”
李公公没有说话,这份沉默,愈让空气亦一并停滞不前,让人窒息。
她闭上眼睛,不过须臾,再睁开时,越过李公公,只往外行去。
李公公知道,这一去,并不是跟他走,而他不能小卓子这样胡来。
他一边迅疾地拉住小卓子的手腕,一边带了几分厉声道:“皇上吩咐咱家,一旦有什么万一,不管怎样,先带你往锡常。这是皇上的口谕,难道你要违谕不成?”
她被李公公拉住,李公公纵是太监,这一拉却蕴了十分的力,她冷冷的瞧了一眼李公公拉住她的手,冷笑一声,终是恢复本来的声音,道:“放肆!本宫问你话,你不答,现在又要阻着本宫?”
这一语,虽说得极轻,又含了笑意,却是生生地让李公公握住她的手,不觉松了一松。
‘小卓子’,是皇贵妃娘娘?!
说来并不是不可能,以皇上对小卓子的宠爱程度,若小卓子真的是皇贵妃娘娘,也就说得通了。
夕颜伸出手,从脸上,撕下那张精制的易容面具,时至今日,再无掩饰的必要了。
也惟有这个身份,才能做点什么。
“奴才参见皇贵妃娘娘!”李公公甫要参拜,夕颜只往门外行去,他三步并做两步,行至夕跟前,哀求道:“娘娘,皇上临出征前,特意交待奴才的事,请您莫让奴才难做才好!”
“大胆!皇上的口谕是让公公对着小卓子去说,还是本宫?”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无谓的话,力气,仿佛瞬间怠尽一样,每走一步,都那么地难。
李公公怔了一怔,确实,皇上是吩咐让他带着小卓子走,眼下,他对着的,却是皇贵妃娘娘。
这道口谕的执行,可真真难煞他了!
走出室门的刹那,却看到张仲站在院中,或者,确切的说,是他正朝她走来。
“参见皇贵妃。”他行礼,复站起,语音平静,说出的话,终是让听的人无法平静,“娘娘,皇上御驾亲征之际,出了些许问题,所以,希望娘娘暂且离开杭京,毕竟,娘娘是千金之体,若留于此,有个什么闪失,亦非皇上愿意见到的。”
这一语里的所指,她自是明白的。
倘杭京不保,她若以皇贵妃的样子留在这里,乱军之中,死,是小。失贞,事大。
若以小卓子的样子留在这里,那么,现下,她就该随了李公公去。
张院正这简单一语,表面看上去,是让她不论以哪种身份,都必须去往锡常,实际,亦是禀从轩辕聿的安排杭京万一失守,洛水必定城危,夜军两路会合之时,定挥军直捣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