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欠太后,以命去还。
她欠翔王的,再无可还,若有来世,恐怕才能全了这一还。
欠他的呢?用死后的相陪去还,是否可以?
思绪甫定,她轻巧地避开安贵姬的手,眼见着簪尖就要刺入胸口,却听得‘铛’地一声,一枚扳指破空迅疾地袭来,她手里的簪子被这扳指的力道一震,脱手掉落。
“本王不管你受了何人的唆使,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念在你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嫔妃份上,本王不治你的罪。都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请钦圣夫人回宫。”
这次上来的不再是柔弱的宫女,而是隆王身后的士兵,饶是安贵姬身手了得,又怎可能抵挡住呢?
恰此时,那些士兵.忽然掉转枪头对转隆王,情势在这刹那陡然反转,接着是一低迥动人的笑声徐徐传来。
这声笑,是那么熟悉。
这声笑,却是那样恍如隔世。
蒹葭想回身,可,这一次,回身的脚步竟然那么重。
而,下一刻,她已回不了身,隆王在听到这一声笑时,骤然出剑,剑光过处,那些士兵纷纷身首异处,接着,他的身形微动,旦见红光和着血光一并从众人眼前掠过时,蒹葭纤细的玉颈已然被冰冷的锋刃抵住。
呼吸陡然变得困难起来,她的耳边,不用回身,都能听到那愉懒的熟悉声音响起:
“想不到,朕的皇弟费尽心思安排的戏,这么快就演完了?”
“你——没死?”这一语,隆王显然是失言了。
他的声音里是不可置信,更是一种隐晦的惧意。
作为百战沙场的王,他从来不会怕任何事,只这一次,在意外的失算后,接是从未有过的惧意。
犹记起,那一日,西陵枫说过的话,原来,并非是西陵夙失去了斗志,而是,西陵夙实在太可怕,太可怕!
他不知道在这一刻,为什么要牵制住蒹葭,对这样一个可怕的男子来说,蒹葭或许也是微不足道的,只是下意识地将剑抵在她的颈部,剑下,是女子细腻柔润的肌肤。
只需再稍稍用力,那肌肤就会被割破,当然,现在,他并不会将锋刃多进一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伤她分毫,可,这,并不能让西陵夙察觉,因为,这是他如今最后的生机。
“看来,隆王是笃定了,朕已驾崩。不知,这驾崩,是不是也与隆王有关呢?”西陵夙缓缓从灵枢中站起,风姿依旧,他只站在那,用天生的王者气势睥睨着殿内那些愕然,却纷纷下跪的臣子。
隆王的剑颤了一颤,但,却是将蒹葭的身子一转,带着她朝殿外退去,他是没有想到西陵夙还活着。
那一日,在魑魅山的绝杀,看似是村民遭了盗匪的袭击,其实,主攻的目标就是西陵夙,而西陵夙虽有赶来的禁军相护,但无奈势力寡弱,节节败退,直至退入他早就设好的包围圈中。其后,死在乱箭之下,也因着死于乱箭之下,所以,西陵夙的尸身运回时,刻意用寒冰护着,又密封了灵枢,只在前日,他公布了西陵夙被太傅谋弑,布置了灵堂,方把灵枢开启,哪怕是活人,在冰块和缺少空气的灵枢内待了将近数日,也早变成死人。何况那身上密密麻麻的箭孔是他亲自验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