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奕傲该安度于觞国鱼米之乡的某处宅邸内,纵然,没有奕翾的陪同,但这一年来,萧楠已妥善安排奕傲的起居,每月,也都会派橙橘前去照应。
而一年前,虽看上去奕翾成了挑拨两国关系的罪魁祸首,可,这实是最妥善的安排——
毕竟,奕翾的野心已然不可能让坤、觞两国相容,她能求的,只是不希望奕翾出事,奕傲伤怀罢了。
幸好,皇甫漠应允了她的所求,会将她的信函先交予奕翾,上面留有奕傲的去向,只要奕翾找到玲珑,接走奕傲,即便,奕翾担下这罪责,都不会伤及她分毫,反是藉此去了她的皇贵妃封号,解散兵力后,从此相伴奕傲,随心地活着。
当然,让西陵夙下旨废黜,并不予追究,同样是皇甫漠会去做的。
可,谁曾想到,奕翾竟率着那二十余万不到的士兵拼死于海上杀出一条血路后不知所踪,根本没有顾及奕傲,违背了她最早的初衷。
只是,转念想来,谁又能坚持初衷到最后呢?
深深吸进一口气,神思间,萧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父皇如今很适应新的生活,不必担心。”
“师父的安排总是好的。”她说出这句话,执起手里的杯盏,一饮而尽。
这酒的味道,真的越来越醇厚了,曾记得,她对翔王说过,这酒过五杯必定醉,其实,彼时不过是信口胡诌,这酒,即便能醉,醉的也不过是身体,至于人的心,若能醉了,该有多好呢?
“好了,让我别喝,你也少喝几杯,到时候,走不回房,我可背不动你。”
萧楠将她的杯盏拿开,一句话逗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时候,她却是走不动了,便习惯赖着他,让他背,可,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呀,现在,即便是走不回去,她又怎会让他来背她呢?“才不会呢,不过才两杯。”
她见他拿走杯盏,也不再去要,只站起身子,在枫叶林下,旋转开来,转啊转,不知那风因着她旋转吹得更大,还是,风带动着她转得越快,她飞快地旋转着,却是开心的。
就好像回到了那些无忧的岁月,若一切的烦恼都能这样被转掉,那该多好啊,一念起时,她下意识地越转越快,当,开始眩晕起来的时候,她想放慢步子,可,一时间,却是仍不能止住步子,直到,措不及防地转入一个怀抱,萦绕着淡淡檀香的怀抱,她猛地一震,甫想缩开身子,那怀抱却再不似往日的虚浮,只紧紧地把她拥住,不容她的退却。
“师……”她想唤他的名字,却是发现,他的脸忽然离她那么近,面具背后的样子她虽是看不透的,只知道,那目光在此刻必是灼烈地凝着她。
不,不!
她下意识地想躲避,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躲,一躲,思绪里,就有另一个身影,含着淡漠的笑意在看着她,难道,她躲是想躲到那里去吗?
不,更不会!
如此一想,身子停住了躲避,只抬起眼睛,瞧向萧楠,嘟囔:
“师父,我没事,你勒疼我了。”
这一语带这几分的俏皮,只想化去此刻,她和他之间的越来越浓的暧昧。
“茗……”他低唤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沙哑,这几分的沙哑,只让她的身子更加地僵硬起来。
想起,那日在御龙池底的情形,彼时,他吻了她。
可眼下,戴着面具,应该没有问题的,她这么想,笑得更加灿烂,也更加坦然:
“师父,我还准备了甜羹,你坐会,我去拿过来。”
可,他不仅没有放她离开,反是一下把她就势压在枫叶树下。
这一压,即便蕴了极轻的力气,却也是把枫叶树震得更加落英纷纷。
枫叶鲜红似血,稍稍一点儿动静,便会翩然萎落,铺就一地的绚丽。
也在这一刻,隔着面具,他凝定她,瞧得清楚她的心思,而他不会让她担心的情况发生,只一字一句,却说得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