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只会让人愧疚,还不如就这样下去,恨他的无情,反是能让她在民间活出精彩。
是的,民间。
民间淳朴的生活,会比宫闱的倾讹幸福。哪怕,没有锦衣玉食,哪怕,没有权势在握。
只是,这份幸福,需要时间的沉淀,方会品到。
待她品到的那一日,许是才明白他的苦心。
而他,却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啪!”一声狠厉的掌掴声响起,风初初被掌得扑俯到地上,精心梳起的发髻也被这一掌掴得散开。
接着,一柄七尺青锋剑直指向风初初的眉心。
执剑的人,正是昔日的隆王。
此时,庭院中,唯有他们三人。
先前伺候的那名丫鬟早被隆王随身护卫带到了外面。
在这一隅空间内,一切都仿似被彼时的雷雨摇曳得支离破碎起来。
刺客,隆王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风初初,风初初被这锋利的剑锋指住,却兀自轻轻笑着,丝毫不理会那剑锋的威胁:
“哈哈,你呀,不仅狡诈,其实不过是个孬种,要靠你弟弟来出这口气,好啊.杀了我.不然.真没人陪你去阴曹地府呢。”
“贱人,受死!”隆王低吼出这一句,那剑眼见是要刺入风初初的眉心。
“阿隆,不……要……”
一旁,西陵枫气若游丝的声音,终是让隆王手中的利剑再没有办法刺进一分。
隆王回身,目光锁在西陵枫奄奄一息的脸上,剑,只从他的手中,怅然落下,他朝西陵枫奔了一步,堂堂七尺男儿汉,脚下却是忽然失去了力气,仅奔出这一步,却是屈膝及地,几乎是挪跪着到了西陵枫的身旁,一手抱起西陵枫,西陵枫的面若死灰,口里的血是止不住的涌出。
适才在马车上,纵然,他吩咐稍懂医术的士兵帮西陵枫处理伤口,可西陵枫却执意只在箭伤处做了最简单的包扎,甚至不允士兵将那柄断箭拔出。
拔出,意味着人必定会陷入晕厥。
不拔出,则意味着,拖过这么长时间,恁是当世神医在,许都是回天乏力的。
而,西陵枫不仅不拔箭,还执意要换上干净的袍衫,却是为了见眼前的风初初一面,这一面不啻是用命来见的,竟得了风初初这般势利地对待,让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恼呢?
抱住西陵枫,他试图输些许内力,替他延住命脉,此时,随行的军医该已到了院门口,不管怎样,他希望去试一试,可,他甫要召唤,西陵枫却是无力地摇了下头,只提起一口气,道:
“隆……放了……她……”
说完这句,西陵枫的目光开始涣散,但,却还是撑尽全力飘向风初初,此时的风初初狼狈之极,脸上混合着泪水,也混合着跌落时,不慎沾上的泥浆,这样狼狈地趴在那,目光倔强地不瞧向他。
她不知道,这是他最后撑出的力气,来瞧她的最后一眼。
而之于他,哪怕,他不知道,这份选择对她是否是好的,但,却知道,这是他对她能做的唯一了。
因为,他成不了她要的那种人,所以.用他的死,来让她彻底断去争强好胜的心,对于她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远离那些争斗的纷争,谁说,就不是幸福的开始呢?
只可惜,终究还是牵连进了,宝王的性命。
宝王的蠢蠢欲动,加上一直在他身边怂恿谋逆,他其实清楚,哪怕今日不是因为他这件事,也是会败得彻底。
可,再怎样,他不忍搭进宝王的性命,反是希望通过他的失败,给宝王警醒。
于是,他起初只让宝王多带些亲信士兵通过扮演献艺人员,在殿外候着,殿内发生任何事,不到最后关头,让宝王切勿轻举妄动。
但,显然,他没有看透宝王的性子,在宝王站出来的那瞬,许就是逼着自己再没有回头路可言。
毕竟,纵贵为帝子,没有实权,在前朝处处受气,府邸亦是清冷几许,这样的日子,对自小就压抑的宝王来说,最终必是要求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