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湄,你也退下。”蒹葭瞧了一眼伺候在旁的千湄吩咐道,待千湄不太情愿地退出殿去时,才微微笑着凝向风念念,“若本宫没有猜错,王妃此来是为了王爷?”
有些话,确实很难启唇,尤其站在风念念的角度,今日能来这里,实属不易,所以,这句话,不如让她来提。
因为,她清楚自个的身子,从上午到现在,已经撑到了极限,尽快说开些许事,她也好蓄点力。
风念念是极擅察言观色的女子,当然,这也是世家女子基本都会的:
“是,嫔妾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娘娘,也知道娘娘今日玉体违和,可嫔妾不能不来。”
蒹葭没有说话,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嫔妾的夫君是王爷,而昨日,王爷做出那样的举止,是对娘娘的不敬,可娘娘也该清楚,王爷心底对娘娘有的,不会是不敬,相反是其他要不得的感情。嫔妾昨晚试着去劝王爷,但,王爷却仍执迷不悟,嫔妾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嫔妾也不愿意去做那争风吃醋的事,但凡王爷要纳侧妃,嫔妾都不会拦,可娘娘毕竟是娘娘,若为了这个,让皇上和王爷有了罅隙,就是王府的劫数,嫔妾不能不理。”
风念念的性格真的和太后有太多的不同,直来直去,却又带着得体的距离。
“本宫清楚王妃的顾虑,但,本宫和王爷之间以前不会有什么,今后同样也不会有什么。本宫只把王爷当做救命的恩人,除了这份恩情,不会再有其他,本宫相信王爷并非是糊涂之人,哪怕一时因病做出种种不理智的事来,也很快就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顿了一顿,她将手里的坠子递予她:
“王妃,请将这转交给王爷,王爷就明白了。”
这坠子应是能起到护身的作用,有了它,她才能在这其后的数场变故中安然到现在吧。
而翔王离了它,确是波折不断。
如今,还了这坠子,不仅能让西陵夙不再记怀,也但愿翔王就此否极泰来。
至于她和翔王之间的种种,本来就谈不上开始,如此,更是干净,除了,欠下的恩情以外,都干净了。
其实,有时候,强求着自己去还每一份恩情,到头,可能是适得其反,不如随缘,也好。
一如现在,若再牵念着恩情,只会让翔王更加难舍,这一份牵念到头,该仅是换来四个人的牵缠,不过是痴、愠、怨。
翔王的痴,哪怕她以前看不清楚,经历了昨日的种种,难道还不清楚吗?而翔王对她的种种,恐怕未必是对她,或许,是另外一个女子,一个,她形似的女子。如此下去,她虽是影子,只让翔王更难抽离。
西陵夙的愠,翔王是西陵夙最器重疼爱的弟弟,她不能做他们关系转冷、乃至疏远的归结。
风念念的怨,哪怕现在不怨,可假以时日,人非圣贤,谁又能做到不计较呢?有了计较,即会有怨。女子一旦有怨,做出的事,说出的话,便不再是先前的样子,到了那时,反会是翔王的不幸。
这场牵扯不清的事,由她开始,就该由她结束。
风念念起身,半躬身到蒹葭的榻前,双手接过那坠子,红艳艳的花,映进眼底,却是说不清的诡异。
“谢娘娘。”将坠子握入手心的刹那,她低低说出这句话。
“王妃,该谢的是你自个,本宫相信,你会让王爷走出困扰的那个圈。”
是的,她对翔王来说,不过是个困扰,这个圈,迟早得有人引着,方能走出。
风念念抿唇,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美的。
这样美的笑容,翔王终有一天会心动吧。
蒹葭在风念念离开后,便由千湄伺候着,用了汤药,复躺下歇息。
只是,这一日,待到下午时,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帝都本是少雨的地方,连续两日的倾盆大雨,倒是让有些地方蓄水多了起来,西陵夙在御书房会见太尉时,让镇国将军带了禁军,协同帝都的官兵,往城中各处水区巡视,若有堤坝不足的地方,紧急加固,以提前消去这大雨带来的隐患。
如此安排,待到镇国将军领命去了,太尉候在一旁,才上前,禀道:
“皇上,眼下岭南的形式刻不容缓,臣虽已尽量召集了各军能用的将士,但加上圣华公主的二十万大军,也至多只有四十万,况且,帝都距离岭南路途遥远,即便尽力赶过去,恐怕士气上也远不及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