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几乎是她拼尽全力才能说出的话,也是她一直想说的话。
既然父皇都能放下覆国的仇恨,她为什么不能?
只要不再瞧见他,远离他,哪怕,现在还放不下,终有一天,她是能坦然的。
可,他却是不放过她?
竟然,只隔了一年,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像一个噩梦一样,原以为噩梦醒时,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现在呢?
她怕他,她真的怕,怕想起那些伤痛,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去报复。
她不想,她不要!
毕竟,这种报复的源头,是她自个曾经酿成的苦酒!
而,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她呢?
此刻,他又想来伤害她的师父吗?
是不是,所有对她好的人,他都要悉数伤害殆尽才罢休呢?
“没有任何关系?”他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间说出这句话,随后,竟是又笑了起来,“好,那朕就把这未晞谷彻底毁了,也包括你的师父,看你是不是愿意和朕再继续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瞧见西陵夙朝萧楠走近,只伸开手,挡在萧楠的跟前,“你别逼我!”
这一挡,她掌心握着的那支碧玉箫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眸子:
“朕逼你?蒹葭,明露,奕茗?究竟是谁逼谁?你如果要和他走,一年前,就该清楚明白地告诉朕,而不是用假死的法子来躲避朕,朕最厌恶,最容不得的,就是被人欺骗,你触及了朕的底线,让朕怎么放过你?朕给你一个选择,现在,随朕回去,还是,让这些人都给你殉葬!”
在这一刻,他想到的,仅是她用假死来欺骗他,离开他,却不是彼时,她对他可能有的利用!
“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身后,是萧楠很轻的话语,这话语,她听得出来,也听得真切,萧楠眼下的身子有多糟糕。
她是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继续没心没肺下去,可,纵然能那样,她却是做不到。
这里的所有人,都曾经伴她度过那端最纯粹的日子,包括这一年来,即便因着萧楠的身子,对她有过罅隙,却都是没有对不住她的。
所以,她怎么可以轻飘飘地,没有顾虑地,看西陵夙再次伤害到他们呢?
“好!我跟你回去,但有一点,从今以后,你别再用任何人的性命来胁迫我,未晞谷,在你当政一日,就要确保这一隅的安宁!”她干脆利落地说出这句话。
“你以为,还有什么资格和朕谈条件吗?”看着她身上这袭红色的嫁衣,他只恨不得将她撕烂,却没有想到,她竟还真的和他讲起了条件。
他是谁,他是西陵夙,坤朝的帝君,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曾经的女人随意背弃他,竟还让那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和他谈起了条件,她真以为有这资本吗?
“如果你要我随你回去,这就是我的条件,不管我有没有资格,你若想要我随你走,就必须承认这个资格。”
“茗,未晞谷的安宁不需要你来去做这种妥协!”
萧楠的手在此时,想要抓住奕茗欲待抽离的手,却终是在半空中滞了一滞。
除了奕茗之外,没有人能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用的是传音入密心法。
而奕茗也用这种心法来回他的这句话:
“师父,我和他之间的事,总归要做个了断,才能结束。我原以为,过了这一年,能忘记一些什么,可,我还是放不下,忘不了。当年他负我,如今,我是否也负他一次,算是扯平呢?”
“茗,你真的能做到去负一个人么?”
“师父,我不知道,这个劫,我总归要靠自己走出来,逃避却不是办法,但,师父的身体——”
“今天是你的生日,师父答应你的事,有哪一件没有兑现过呢?你是相信师父的话,还是香芒的话?”
传音入密,说的话,很快,也很直接。
而这一句,她却是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着道理,她该相信萧楠的话,可香芒毕竟也是重视萧楠的,又怎会无端地去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