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是她捡到的,那么无疑就是默认了她曾到过松柏林。
若不承认是她捡到的,那么无疑就是默认这簪花来路不明。
所以,这一语,无论怎样回答,都会很难。
“娘娘,明明是奴婢方才因着过来时风大,在斋房替您重拢了发髻,未曾想,只一会的功夫,竟是不见了。”怜香嘟囔地继续说出这一句。
这句话,自然并非是胥贵姬的本意,怜香虽领会错了,倒不啻更加直接了。
胥贵姬不再说话,仅将目光睨向奕茗,奕茗的眉心颦了一下,手里的那枚簪花,纵然轻,此刻,压在心底,确是重得很。
【冷宫薄凉欢色】33
其实,若说出这枚簪花是风念念遗落下的,亦未尝不可。然,风念念刚刚才走了过去,西陵夙和胥贵姬就已经出现,所以,风念念走得该不会很远,而这么近的距离,按着规矩,风念念是应回身请安的,可,风念念却是没有过来。
按着太傅府的家规,风念念是不会如此不谙规矩的。
瞧着这枚簪花,却是精致玲珑,很讨人喜欢,但,倘说风念念贪图这样的簪花,私下藏了去,却也是很难让她相信的,身为太傅的千金,优渥的世家背景和家教,断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难道说,是什么难言之隐,让风念念去逃避?
心思甫转,瞧到千湄在旁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终是轻声道:
“是嫔妾方才在这捡到的,嫔妾也不知道,为何娘娘的簪花会遗落在此处。”
这句话,是真话,只是隐去了关键的那一人罢了。
“想必是怜香记错了,这簪花早就是本宫不慎遗落在这的吧。”胥贵姬只从奕茗的手中接过簪花,却是四两拨千斤般轻巧地道
“娘娘——”怜香的语调显见是有些不服气的,可胥贵姬睨了她一眼,怜香便是噤声。
因为,娘娘那一睨,含了斥责的意味,犹想起,方才娘娘让她守在外面,她本来是好生地看着,是否有闲杂人等来,偏巧,早起时吃撑了些许,是以,眼瞅着娘娘进去,想想暂时离开一会,也无大碍,便是偷偷溜去了不远处的茅房。
未曾想,从娘娘此刻的神色来看,仿似出了什么纰漏。
于是,适时的噤声,是必要的。
“是吗?”西陵夙冷冷地说出这句话,“这簪花,朕也只赏给配得上这赏赐的人。”
说罢,他径直转身,不再去瞧奕茗。
对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以有丝毫的心软呢?
心软带来的后果,经历过一次,他便不会再要第二次。
奕茗只躬身站在原地,胥贵姬凑近她,低低笑着道:
“这宫里呐,有些东西捡了,再物归原主,是皆大欢喜,只是有些东西却是捡不得的。”
这一语背后的乾坤,奕茗听不懂,或者说,是她不愿去听懂。
帝宫中,其实每个人活得都那么累,可再累,却都仍旧苟延残喘地愿意待在这。
这,并不是她要的,所以,在这一刻,她宁愿是不懂的。
她只站在那,但甫转身的西陵夙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仿似想起了什么,稍回了身,她忙躬身,行到西陵夙跟前,道:
“皇上,嫔妾身子已是大安不少,是以,请皇上恩准,嫔妾能回碧水宫。”
纵然,在胥贵姬跟前说出这样的话,在以往来说,未必是恰当的。
纵然,西陵夙先前虽没有下任何口谕,不许她离开乾曌宫。
但,如若没有碰上,回了也便回了,可此时,却是碰上了,并且,难保,西陵夙来此不是为了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