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是不的不来,犹记得千湄提着水壶回来,瞧到眼前的情形,只对她说,若她不去禀了皇上,伤到茗奴一丝一毫的话,必是她一死都难消皇上的心头之恨!
【冷宫薄凉欢色】35
败落的殿宇内,奕茗被苏佳月用簪子抵住喉部,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想想,不仅有些可笑,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法子胁迫过那个海盗首领,如今,她却同样被人这般地困住。
只是,彼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心境都不复以往的纯粹。
当一个人的心境无法纯粹的时候,往往也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来,就在刚刚,苏佳月笑着走近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枚簪子抵在她的喉部,接着,歇斯底里地大喊,引来了芳云姑姑,接着,更提出了一个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得以兑现的要求——她要见西陵夙。
用她这样一名待死的罪人来让西陵夙纡尊降贵地来到冷宫,真的很好笑。
但,苏佳月应该并不知道,如今她的身份是茗奴,许是还以为她是蒹葭罢,曾经盛宠一时的钦圣夫人,如今进了冷宫,即便是被废黜的,落在苏佳月的眼中,却还是让苏佳月以为握住了一线的希望。
在冷宫一年多的时间,苏佳月难道还没有放弃能出去的希望吗?
然,这亦是人之常情,一如她一般,在死亡来临前,若没有希望,就仅会和慈云庵的那些太妃一样,或疯,或自寻死路……
而,芳云当然是拒绝的,对于芳云的拒绝,她能觉到,苏佳月的刀刃尖子又往她的喉口逼进去了几分。
有些疼,但,她没有意思的骇意。
这种样子的解脱,是否,会比凌迟更让人容易接受呢?
从这一念里,她竟是品到了一丝,从前的奕茗,从来不会有的落寞。
可是,在那当口,打了水回来的千湄瞧到这样的情形,水壶落地的刹那,却是对芳云说,若不禀报皇上,主子一旦出点闪失,芳云拿命来抵都是不够的。
这一句话,纵然芳云是迟疑的,但,瞧到千湄取出乾曌宫的腰牌后,才颤巍巍地朝冷宫外奔去。
千湄果然还是乾曌宫的人。
可,她却不愿多去深想什么了。
现在,距离芳云离开,该有半个时辰了,但,外面除了焦灼不安,却被苏佳月喝斥,不能进殿的千湄外,还有几名形容憔悴,显见是在冷宫待了很长日子前朝被废黜的女子在好奇地朝里张望着。
而殿内,苏佳月自挟持她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愤愤地瞧着不可知的某处。
彼时,在避暑行宫,苏佳月的子嗣最遭人陷害,表面上看,因着那盒胭脂的缘故,是和她有关的。
可,苏佳月或许也清楚,何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如今,苏佳月抵在她喉口上的簪子,并没有用十分的力,苏佳月目光更多的,是带着期盼,也带着惆怅,瞧向殿外的一隅,是为了那一人吧。
但,那一人,怎会为了她来到这儿呢?
然,即便她心底清明,却仍是不由地瞧向外面,终是在不算短的等待后,回廊彼端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子声,恰是邓公公手执佛尘迅疾的行来。
他径直步到殿外,尖细的嗓子在此刻听来,是分外的刺耳:
“苏佳月,可是你想见皇上?”
“是,我要见皇上!皇上呢?他在哪?他如果再不来,他心爱的钦圣夫人就没命了!”
“呵呵,既然到了这,哪里还有什么钦圣夫人?苏佳月,今儿个是正月初一,皇上大典完毕,还要接受各国的使臣觐见,岂会为了区区一名被废黜的嫔妃,来到这儿陪你耗费时间呢?咱家劝你别冷宫待久了,连脑子也一并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皇上,我要见皇上!听到了没!”苏佳月嘶吼地说出这句话,簪尖只朝奕茗的喉口刺进几分,只几分,可见殷红的鲜血渗出。
真疼,这一次,若再伤了喉部,不知道师父是否能再给她调配药膏呢,会不会嗔怪她不懂好好照顾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