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今,喜碧早已赐了死刑罢。
而她也被赐了鸠酒,她一垮台,玉泠的下场,是堪舆的,哪怕被遣回尚宫局,可,毕竟是关雎宫的宫女,这宫里,又有几个人,敢再用关雎宫的人呢?
纵然,她所犯的事,不殃及父亲在前朝的位置,可,总归,在宫内是树倒猢孙散了,总归,成了宫里的一个忌讳。
毕竟,现今宫内如日中天的是胥贵姬。
不过,再怎样,她现在还活着,活着,是不是就是件该值得庆祝的事呢?
不仅活着,当她醒来的时候,是西陵枫陪在她的床前,是不是更是件让她该感恩戴德于西陵夙的事呢?
是的,没有西陵夙,她的‘尸身’是不可能从宫内安然运都西陵枫这的。
所以,表面上看,是他赐死了她,她也成为坤国第一位因谋害帝嗣被赐死的太后,实际,恰是间接成全了她和西陵枫。
只是,这种成全,不管背后蕴含的是什么,是如今的她想要的吗?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极冷极厉的弧度,在这抹弧度中,她听到回廊外有轻缓的步子走来,只从窗棂中瞧出去,桃李芬芳的院落中,是那曾经熟悉的青衫出现在甬道上。
除了那名丫鬟,也唯有他会出现在这。
如今的她,在这院落,等于与世隔绝起来。
她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她还活着,她也没有问过西陵枫。
也没有问过,西陵枫和西陵夙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使得容她活到现在。
因为,不管是否有协议,都不会是长久的。
而从醒来到现在的两日,她的身子没有丝毫的不适,那杯鸠酒除了让她看似假死了一段时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副作用。
只在这两日内,除了重复的吃和睡之外,她变得沉默寡言。
当然,这份沉默寡言,自是落在了西陵枫此刻的眼中。
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都陪在她的身旁,哪怕她入睡,他也会陪在一旁的小榻上。
这样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是久违的。
也因为久违,让他分外的珍惜。
可,看到她沉默寡言的样子,终是让他无法做到忽视。
但,她不愿说,他便是不会去问。
而从一早到现在,他是没有陪在她身旁的。
在这两个时辰间,他悉心做成手中的纸鸢,这才来到她的房中。
纵然,纸鸢制作得很快,却仍是精致的,源于,这是他用心去做的,这份用心,在被流放岭南的数月间,早锤炼得制作纸鸢手艺炉火纯青。
纵然,眼下不过是二月初的光景,放飞纸鸢最好的时间该是在三月,可,谁又限定说,二月不宜放纸鸢呢?只要心还能飞,那手中的纸鸢便亦是能飞得更高,更远。
这更高、更远,他知道,从来都是她心底的愿望。
所以,在以往,她最爱的,便是在宽大的苑子中,放飞纸鸢,也是那一年,瞧着她放飞纸鸢时,清澈明亮的笑容,终是映进了他的眸底,落进他的心房,再挥拂不去。
也在那时,他方发现,这名女子,不再仅仅是帝宫宴饮上,那内敛安静的太傅府千金。
而,由于她父亲是太傅的关系,平日里,却是能经常随其父亲到帝宫的书斋,于是,他和她之间是熟稔的,熟稔外,又有着说不出微妙感觉。
可惜,彼时,他并不能为一名女子,去要父皇指婚,他的母妃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从楠王到太子,他的太子妃是谁,从来都是母妃定下的,不止为了巩固权势,亦是要基于母妃一族的考虑。
所以,他的太子算起来,也是他的远房表妹。
后来呢?
在他迎娶太子的前一晚,眼前的女子竟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在帝宫例行的宴饮前,来到东宫求见他,大胆表白心意的同时,请他纳她为侧妃。
她的勇气,她的坦然,在那时,更是让他将她深深的烙进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