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仪一手紧紧把我捂脸的手握住,另一手执丝帕轻轻拭去我脸上仍在流淌的鲜血:
“墨妹妹莫急,姐姐断不会袖手旁观,此处若平不了理,风仪宫中也必还妹妹一个公道。”
“泰h吕仪休拿中宫来压本宫,这事若到了皇后那里,皇后必会以宫规严处,到时候,恐怕你连这墨采女都一并护不得。”宸妃丝毫不怯泰昭仪, “来人,将墨采女速押,凤仪宫,今晚,倘不一整宫纪,也真当这宫里的规矩均是虚设。”
“且慢!”秦昭仪阻道,“既然娘娘口口声声说犯了禁忌,请娘娘示下,到底墨妹妹触的是哪条禁忌?若是这罗裙不安,只是失了身份,也不见得有娘娘口中说的那般严重。”
“本宫所说的当然不止于此,”宸妃冷冷一笑,摊开手心,里面宛然是那枝琉璃殊簪, “这是北溟贵族才佩有的琉璃珠,试问,一位身居深宫的采女岂会有此物?而她,竟还妄图诳骗本宫,这乃家乡的首饰。今日又恰逢北溟进献供品,仅凭这一条,本宫就有理由相信,这位墨采女,必与北溟的候府有不可告人的勾当!这宫里,最容不得就是这些妄做了后妃,名节却是有损之人!”
这句话话撞进耳帘,我咻地抬起眸华,对上宸妃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有着对我的深恶痛绝,这份深恶痛绝,仿佛是今晚才蕴积成的。
“娘娘,名节对于女子是最为珍视的,若仅凭这一琉璃珠,就擅做断论,毁嫔妾的名节,嫔妾自愿与娘娘往中宫去,以还清白。”
“你自愿也罢,不自愿也罢,今晚,本宫定会奏请皇后娘娘整顿宫纪!”
那日皇后赐我鸠酒历历在目,我并不能确定她是否就此事还会秉公而断,可,若不明我清白,我亦是不甘的。
“嫔妾也随娘娘同去中宫,嫔妾自是相信墨妹妹的清白。但,恐怕,还请娘娘稍后。”秦h吕仪一手扶起跪于地的我,另吩咐她近身宫女,“槿离,速传王太医至此。”
“泰h吕仪,你这是何意?”
“嫔妾先前就说过,后妃的脸面是最重要的,倘若墨妹妹的脸因此留下疤痕,岂非是如了某些人的愿,伤了皇上的心啊,我们做后妃,纵然不能个个都亲如姐妹,也都该多替皇上着想。”
“好,就容你去请太医,今日皇上正于伯,书房会晤北归候,本宫这番亦算是代圣上分忧。”
这一语,不仅回了秦昭仪之前的话,亦是提醒秦昭仪休想借着请太医的机会去搬皇上来此。
而我今晚,真的不想再让他来护我周全。凡事都需面对,我没有做过亏心的事,不过是琉璃珠,我咬定是家乡带进宫的饰物,又能奈我何呢?
毕竟,我的处子之身仍在。
这个意味从起先的屈辱,到如今,却成了傍身的工具。
这是我的幸还是不章呢?
或者该说,幸与不幸,其实都是如福祸一样,皆为双刃。
等待或许是漫长的,可这份漫长在滴漏声中,只演变成了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声响。
半盏茶的功夫,太医、医女来了,随行来的,还有顺公公。
他的出现,显然是出乎宸妃意料之外的。
“奴才参见宸妃娘娘。”顺公公微一行礼,他是大内总管,所以能受得起他大礼的惟有玄忆一人而已,包括中宫,他也仅需微欠身。
“免礼,顺公公是传皇上的口谕至此吗?”
宸妃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惊惶,甚至是,还带着一种镇静,一种波澜不惊,却只让我联想到死水无澜的寂静。
“娘娘,咱家是奉皇上之命赐墨采女一碟北归候进献的鲜果至此,未料却在这碰到娘娘,也难怪,之前咱家去娘娘宫中时未见娘娘在,只把那鲜果交于了下人。”
“有劳公公了,烦请公公替本宫告谢皇上。只是本宫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与公公多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