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早来,倒也是好的。
神思间,她已走到龙榻前,翦水秋眸轻潋,竟是丝毫并不介意的样子,难道她真容得我这样躺于龙榻之上吗?
我知道,一定不会。
只是,如今的她,也开始擅长掩饰,毕竟,她不会希望再次失去君恩。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这一拜,亦蕴了无限的风情,怀孕产子,于她,并没有丝毫的影响,反是更添了一抹韵致天成。
玄忆还是起身,走向她,亲手把她扶起:
“珍儿怎么不歇着,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呵呵,皇上昨晚与臣妾的小妹喜结连理,臣妾这安,总得请得早些才是不然,总叫宫里的人看了笑话。”
她眉心的桃辫花纹随着她螓首微抬,在晖光下,冶出妩媚娇炎努玄忆看到这样的她,怎会不动心呢?
即便,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带着别样的味道,但,他应该会装做听不出来罢。
而我,怎能再这么躺着呢?否则,却真是叫宫里人看了笑话。
起身,下榻,福身行礼: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玄忆并未免我的礼,也没有扶我,这一切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是向她请安,并不是向他,也惟有这样,才能在此时,更显得姐妹情深。
她,一定愿意与我演绎这一场姐妹情深的。
“免礼,本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多礼呢?”
果然,她语音温柔,越过玄忆,亲手把我扶起,这一扶,我看得懂她眸底乍然映现的采光。
和那晚一样的寒光,因她背对着玄忆,所以眸底的寒光没有任何遮掩地睨向我。
可是,我不冷。
一点都不。
“娘娘始终是贵妃,嫔妾不敢逾礼。”我淡淡笑着。
“就由得你吧,竟理会这些虚礼。”她亦笑。
这宫中当然都是虚礼,谁又曾见过,以真相待呢?
除了,玄忆,我不会用真心去待任何人。
“今日是除夕,珍几可熬得住夜?”玄忆突启唇问道,这一问,却让我心里还是隐了些酸意。
除夕,按着规矩,帝王将与六宫之主共同守岁,这是周朝的规矩,如今中宫反省于风仪宫,他又问出这话,显见,今晚,他会与林蔡一并守岁至子时。
“臣妾虽才诞下弘几月余,但,能陪着皇上守岁,亦是臣妾之幸,怎会熬不住呢?”她盈盈笑着,松开虚扶我的手,转身,走向玄忆身边,顿了一顿,道,“皇上可赐下小妹居哪一宫?”
玄忆确实至今未曾下旨赐我居何宫,而林蔡选择此时问起,定是有着她的计较。
“禾央宫尚在重新修葺,朕的本意,是让婕好暂居于别宫的殿中,待未央宫修葺完毕后,再赐住原殿。”
“呵呵,皇上,您看这六宫中,可有哪一宫哪一殿合着您的心意呢?”她悠悠地说出这句话,眸华似水地望向玄忆。
“这——依珍儿之见呢?”
林蓁睨了我一眼,复笑道:
“既然是臣妾的小妹,臣妾又独居倾霁宫这么多日,臣妾倒有个不请之请。”她止了话语,刻意不说,只等着玄忆的准奏。
而,她的用意,自然,玄忆已然明了,我,也明白“旦说无妨。”
“臣妾想请皇上准小妹能伴臣妾共居一宫,赐倾霁宫浮光殿于小姝,皓月千里,浮光跃金,也算相得益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个法子,真是很好啊,让我住进倾霁宫,那么,无形中亦是划了一道沟壑于我和玄忆之间。
可,这样的请恩,玄忆却是拒不得的,我知道,所以,与其让我看他为难,不如,就由我来说罢:
“嫔妾惶恐,只是,贵妃娘娘产后宜静养调理身子,嫔妾平素又不喜静,实是怕叨扼到娘娘。岂非嫔妾的不是?”
她似乎料到我会这样推托,仅仅轻轻一笑:
“本宫的身子早是大安,若妹妹执意推却,倒显得自家姐妹生疏了,皇上,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