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由于其余两郡谋逆缘由,北归候为辟清自身,才延长留京时间。此时玄-k准北归候返北郡,朝中诸臣颇有异议,但,奈何帝命,莫敢相违。
在这个初春,终于一切的谋算阴讹都逐次地拉开序幕,任何人都躲不过,也避不得。
当然,这些,不过是前朝,至于后宫,却在除夕那晚后,因着莲妃骤然得宠,出现难得的一种祥和。
连被禁的宸妃似乎都没有再多的逾矩传出。
仿佛属于后宫的劫难仅是去年那一场奕鸣的天花所带来的悲恸,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天花,奕鸣虽然痊愈,可,比他小两岁的三皇子奕恬,在帝子居时因年龄相近,曾与奕鸣时常一起玩耍,被感染到天花,不过,奕恬的年纪不过三岁,这一病,就再没有起来,只撵了十天,一条小小的生命就被天花所吞噬。
奕恬的生母盛惠妃伤痛欲绝之际,曾冲至沐淑妃养病的西京堂,狠狠地撕打着沐淑妃,也在那时,沐淑妃才知晓奕鸣得的是什么病症,若不是彼时还是珍妃的林蓁劝动皇上,急急赶至西京堂,勒令盛惠妃,并传太医救治已然昏阙的沐淑妃,恐怕淑妃的命,一并葬送在了那时。
自那日以后,盛惠妃就少言寡出,把自己封闭在福臻宫。
后宫并未笼罩在这场悲痛中太久,甚至,恐怕除了盛惠妃和奕恬的父皇玄忆之外,其他人,不过是冷眼看了场好戏,并庆幸着皇子又少了一个。
这就是宫闱最真实的本质,残忍无情的本质。
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皇子,关于那皇子之死带着庆幸的议论也不过仅会维持几日的热度。
所以,这件事在我回宫后,无意中方从檀聆口中得知。源于,年后那几日,只要天气晴好,林蓁都会往旖泠宫探望因熊疯惊吓,又卧病于床的沐淑妃。那日,我恰见她出宫,檀聆才告诉我这段事,并说,沭淑妃和林蓁的关系本来就是极好的。
这宫中,真的有真情真意吗?
或许,会有吧。
譬如,我相信沐淑妃的纯良,并未被宫所污浊,而林蓁,哪怕再怎样,她的本性一定也和沐淑妃是接近的。
因此,她们才会惺惺相惜。
二月十一日,敷用完午膳,我陪看林蓁在正殿剪一些贴在窗棱上的窗花时恰逢鸾鸣宫的嬷嬷过来回话。
“传。”林蓁并未抬起螓首,依旧专心剪着手上的桃蕊迎春。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长乐未央。奴婢参见婕好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长乐未央这四字,本是对宫中高位后妃的请安礼,我看到林蓁唇边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仿佛哂笑一样,须臾,随着她用剪子戳进桃蕊的缍空处,隐去不见“平身。”
那嬷嬷直起身来,垂手躬立在殿下。
“宸妃最近怎样?”
“回娘娘的话,宸妃娘娘自额伤初愈后,每日卧榻休养,但——”那嬷嬷仿佛欲言又止。
“呃?”林蓁黛眉一扬,戳进缍空处的剪子一转,一道弯弧乍现。
“宸妃娘娘每日所用甚少,尤其今日,午膳一口未用。”
“是么?是膳房怠慢,还是她自个不想用?”
“回娘娘的话,膳房做的皆是宸妃娘娘平日里索爱用的几样菜,可,宸妃娘娘仍是不愿多用。”
“传太医瞧过了么?”林纂的剪子用力一剪,那道弯孤囤起的回被剪落。
“王太医瞧过了,说是宸妃郁积在心,伤了胃经。”
“心病?宫中什么病都要医,惟独这心病,是自个柬着自个,若真的柬得憋气,那也是自个的事,可是无药能医。”林蓁冷冷说出这句话,素手展开那桃蕊迎春,真是精致玲珑的一副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