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会这般的不合。
直到,视线一片空芜时,我帐然转身,今日,禁宫的朝阳,竟如同夕阳般血红燎目,我用手微掩着眼眸,不想这份血红映进心里,徒增心底的苍涩。
佟儿扶着我,一步一步,还是走回那禁宫的深处。
甫走至伯,花园,迎面,却走来一人,这一人,自我复入宫月余,除了在除夕夜宴上远远见着,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
避无可避,她已经瞧见了我,缓行几步,至我跟前,按着规矩行礼:“嫔妾参见婕好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福身间,音色呖呖楚楚,宛如新莺雏风。
“澹台才人免礼。”
澹台妲,果真,若论戏子,她实是第一人。
她直起身子,眸华凝向我,看似清澈如水,只这水下,终是几多的丘壑暗流“娘娘这般早就逛园子,不知嫔妾是否有幸随同娘娘一游呢?”
“本宫不过是偶经过这因子。”我淡淡地道,并不停步,依旧向前行去。
她巧笑嫣然地仍近身走着,并不退去:
“今日是嫔妾第一次得见娘娘,若不是早知娘娘是新封的婕妤,嫔妾真会把娘娘当做是旧人一样误认呢。”
我容色并未有任何的触动,语音平缓:
“哦?不知是哪位故人呢?”
“回娘娘的话,正是本宫的姐姐,只可惜——”她愈见楚楚,话语未说完反是惹起伤心处。
这戏,做得过头就不好了。
“正月方过,宫里讲究的是喜庆,才人,可莫要忘记。”我泠声道。
“嫔妾知错,只是想起姐姐,心有所触,方会如此。”
“若无事,才人就退下罢。本宫还有要事,就不陪才人多说了。”
我刻意保持和她的距离,即便,她知道,我是澹台婳,又如何呢?
名字中的那一个士画子,玄忆的心思昭然若揭。我和她之间,亦是彼此心中清明,不过,她亦不敢造次罢了。
“是,娘娘。只嫔妾听闻,明日,娘娘即将随皇后娘娘等一同去清莲庵祈福,嫔妾甚是艳羡,才多说了这几句,还望娘娘勿怪。”
她不过五品的才人,自是不能随行的。
“艳羡?这一趟的祈福全为天下此刻正在受难的苍生百姓,本宫倒不知,才人的艳羡从何而来?”我正声道。
她本是具着天然之美,偏生做的事,说的话,把这份美一并的污浊了不少。
“嫔妾不瞒娘娘,所谓艳羡,仅是因为嫔妾想替妞妞能在庵里上一个长生牌位,日日能有师太为嫔妾可怜的姐姐颂经超度,也不枉姐姐这一生过得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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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嬗,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感动,我知她的心思,一句一个姐姐,就是想触及我的痛处,但,我不会痛。
这点她是不会想到的。
“本宫体恤才人的姐妹情深,会代才人在庵内替你姐姐立一牌位,才人,可还有话要说?‘
我不愿与她多加纠缠,这一句,果是让她怔了一下,不由讪讪道:“嫔妾谢谢娘娘大恩,只请娘娘记下嫔妾姐姐的名字,单名一个字,正和娘娘的闺名是一样的,所以,嫔妾对娘娘,才份外的亲切。”
“退下吧。”我冷声道。
澹台婳是死了,死在南越亡国那日,所以,或许,我该替她立一个牌位,不为世人的烟火,仅是对过去的彻底了断。
因为,那些过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可以眷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