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主公的意思,难道,二弟不想遵循了吗?”
“主公到底要的是什么?还要我们忍多久呢?东郡南郡如今早已揭竿而起,惟独我们,昔日最强的北溟,如今的北郡,却象个缩头乌龟,为了那个所谓的皇帝自己没在鹂翔行宫待足斋戒, 就要提前祭天的日子,大哥! 这么多年,百姓对我们这样拿活人祭天早就颇有微辞,可,你为什么还是不顺应天道人理,偏偏一忍再忍呢?”
“这次,不光是要一人,而是要找到七人。”
冥霄恍若未闻荆雄的聒噪般,继续说道,随着这一句话说出,他的眉略有点蹙紧,不过须臾,终是松开。
今日,才接到朝廷的密折,皇上在鹂翔行宫抵达当日就匆匆返回镐京,如斯,为化解荧惑守心之劫,必须找到七名至阴圣女方能在七月初七这个极阴的日子完成祭天,方能使星宿移位,破劫避灾。
而这一切,都在预计的部署之内。
百年难得一遇的荧惑守心终将成全另一番的开明盛世。
“七人?”荆雄接近低吼地道出这两字,却不料牵动喉部的伤处,顿时,脸上呈现出痛若的样子。
冥霄看着荆雄震惊的样子,不禁微摇首,拿过他手中的那瓶膏药,替其涂到伤处,语音仍没有丝毫的波澜:
“是,你先去张罗着寻吧 ,目前,主上并不希望,我们揭竿而起。”
荆雄低低的应了一声,浓眉皱出一个川字,从他与冥霄自幼结拜异姓兄弟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个神秘的主上,从来没有见过主上的真人,但,主上会通过冥霄发布一些施令。
虽然,他每次都不会太清楚这些施令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也仅是主上想颠覆周朝。
冥霄替这个莽撞又好女色的二弟上完药,复叮咛了一句:
“若你还当我是你大哥,记着,云堤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这一句话,他是带着几分正色说的,他不希望看到荆雄去死,更不希望玄景陷得更深。
“喔。”
涂完药,冥霄拍了拍荆雄的肩膀:
“我还有事,二弟这几日就安心去找符合条件的女子,军中的要务,暂且先搁一边。”
说罢,他径直离开。
甫出府门,一只洁白的鸽子便翩然地飞来,他的手一伸,鸽子轻轻地停在他的手上,红色的脚上系着一个管子。
他取下那个管子,紧攥在手心里,复骑上骏马,扬尘远去。
那只白鸽从他手中振翅飞离,盘旋了一会,才越飞越远。
而,此刻,绯颜倚在浴桶里,昏然欲睡,桶里的水渐渐冷却,她的身子悉数浸在水下,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垂在莹白的胸前,纤细的手腕搁在桶边,指尖犹有水滴溅落,一滴,两滴,坠落在金砖地上,于静寂的殿内,分外的清晰。
屏风外,玄色的身影复又出现,他站在那,看着这个女子,明白,始终并不能做到不见她。
冥霄其实也早看穿了他,不是么?
如果说,他还有软肋,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从榻上拿起刚铺好的锦褥,随后,走近浴桶,眸光移向别处,俯低身子,一手把她从浴桶里捞起,一手迅速用锦褥覆上,隔着锦褥,她潮湿的身子裹在里面,水滴顺着褥角,依旧不停歇地溅落于地。
她安恬地倚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安恬,于此刻,深深地触进他的心底,那一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曾经,那里,也有另外一个女子到达过,他以为穷尽十几载的人生,才终于寻觅到的幸福,殊不想,却匆匆地再次失去,措手不及,带来的,不过是另一种椎心的痛苦。
以为,永不会再来。
却未料,冥冥中,让他碰到了她。
她那样的温软,总是澄净地善良着,虽然,这样的善良,于他看来,是最最愚蠢的坚持。
然,终是,触进了他的柔软。
但,现在,他只能更紧地拥住她,除了这样,其实,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这么多年的部署,他不能让自己为了她再有任何的疏漏,否则,他对不起他的母亲。
母亲,虽然并不是一个完全善良的女子,甚至在他那么小时,就曾让他射杀过皇兄。
可,他永远只会有一个母亲,无法替代的唯一!
每每午夜梦徊,他都会记得那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