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面对地动的善后工作,竟无动于衷,玄忆驻兵平川,又迟迟按兵不动。更有阳生之人频频在他们隐居的地方出现,这一切,隐隐都透出异常时,她和天烨才最后决定,往平川一趟。
果然乔装打扮,匆匆赶到平川,看到的,是昏迷于榻的玄忆,并且,他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消逝,所以,让她在听到平川百姓相互议论冥国的告示时,瞒着天烨,连夜赶往明成。
这张告示上的诡异玫瑰,或许 是她唯一的希望。
哪怕现在才知道,玄忆,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始终还当他,是她的孩子,这就够了。
可,这一次天圜玫瑰的出现,不再仅与生相关,却带来了另一场死别。
倘若,她早预见到这个结局,她是否会来呢?
一切没有倘若,就如,一切都不会重来……
地宫,鲛烛燃尽,林蓁用簪尖轻轻地挑着烛火,只这一挑,听得烛芯,“哔”地一声,兀自跳了一团火芯子出来,烛焰,终究是燃亮了几许。
她收了簪子,听到有人缓步进的室内。
她没有回身,男子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后时,一双手就势缠住她纤细的腰际,她的手,覆到那男子的手上,手心的触感,经这几日夜晚的缠绵,早熟捻于心,此刻不过是更添一份熟捻罢了。
是的,熟捻。
所以相对于熟捻来说的,其实心却是陌生的。
“还没睡?”面具后的声音依旧暗哑。
她将簪子复插到髻上,淡淡道:
“答应我的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做到呢?”
“孤是登基为皇了,但周朝未肃,册后一事,还需押后。”
“押后期限是多少呢?”她微侧螓首,烛光在她光洁的面颊投下一道影弧,这层影弧衬得她的眼波愈见深邃。
“不会太久。”
银制面具男子伸出手,只轻轻一挑,她髻上三支并排插着的簪子,悉数被救下,青丝垂覆下,她的身子稍颤了下,避开那张凑近欲吻她的诡异银制面具,淡淡一笑:
“另外那件事呢?你应允我的,何时能做到?”
“孤应允你的,都会做到。”
“是么?我记得,上次问你时你是避而不答的,那今晚我再问你一次你说都能做到.那么请问,为什么你要把我安置于地宫呢?”
“冥国的龙脉本就是地宫之内。上面的宫殿,不过是昔日东歧的旧宫。”
银制面具男子的手略松开她的腰,柔柔地将她披垂下的青丝挽起,鞠于手心之内。
她眸华若水地拂过他的面庞,一字一句地问:
“被你安置在上面宫中的林愔,你打算怎么办?绯颜.你又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一问她说得极轻,极柔,可每一字间,都凝着一种冷冽。
朝着她青丝的手分明颤栗了一下,略有些讪讪地道:
“孤应允你的事,一定不会变。”
“不会吗?”她的脸迅疾地一转,这一转,被他钧住的青丝悉数从他的手心被拉回,仅余了几缕随着这一转被扯断的青丝犹留于他的手心。
“蓁… ”
她的唇边嚼出一抹笑靥,复凝向他,手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具两侧,问:
“为什么,就连燕好时,都不愿除去这张面具呢?难道,你只愿意用这面具来吻我么?还是 —— ”她顿了一顿逼近这张冰冷的面具,“你不愿意,我看到面具后的真实呢?”
这一句话,她说得愈轻,指尖的力度却骤然加大,猛地把那面具一拉,男子仿佛羽悉她的举动般,握住她的手腕,这一握,她的手,再使不出力来,仅是僵持着。
“你,那么想知道,孤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