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纱应声,跟跄地向殿外奔去殿内,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更弥漫着 ,心一点点碎去的声音。
“婳,不要哭,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哭!”玄景说出这句话,他的手,轻轻地,捏住她的下颔,这样,她看起来,是在笑。
“你的血,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绯颜的手上,都是淡淡的粉色血液,心中那些不安,终于渐渐清晰。
“呵呵,我是冥皇,血色,当然不同于凡人。”玄景笑着,不以为然地道。
“我这几日喝的药,究竟是什么做的药引?为什么能保住我的孩子?景,到现在,你还要骗我么?”
“蠢女人,给你药,你就喝,问这么多干嘛?以前你做棋子时,没这么多废话!”玄景用力捏了一下她的下颔, 可他知道,自己手上的力气,也在逐渐地消失。
“你,服了天母草?!所以,你所有的精元都融在血中,做为那碗药的药引,对么?所谓的十日药引,其实,都是用你的命在做引!景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想要欠你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亏欠你那么多呢?你让我怎么还你你说啊,我还不起!我不要还 !”
绯颜哭着说出这段话,话语,渐渐地,都在她的痛哭中,听不清楚。
玄景唇边的笑意愈深,他松开捏住她的下颔,手,伸到她的眼角,想拭去她崩溃的泪,可,越拭,只越多。
记忆里,她只这么在他面前哭过一次。
凤台选婿的前夜,她就这样在他面前哭过,可彼时,她的泪,是为了那人而流,今日终于,她的泪再一次为他流下。
他不舍得看她哭,从那一晚开始,他就不愿意让她哭。
哪怕,他一直很想让她为他哭。
多么矛盾的心理,想不到,他也会这样矛盾纠结地爱一个女子。
他活着,没有办法放手,除非死,才能为这段爱划上一个句号。
他,没有想过,要成为国君,九五至尊,辉煌御极,从来不是他所要的。
他登基做这冥皇,也仅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可以给她所有帝王能给的。
可,她不要,她根本还是不屑要!
所以,如果乐王愿意多等一晚,他在今晚后,就会把冥皇的权玺交予他。
只可惜,乐王,果然是他的兄弟,行事都一样。
今晚,是他的大限,当加大剂量服下天母草后,哪怕凭他的内力,都只够维持十日,而这十日,对于绯颜的胎儿来说,足够了。
他的血做药引,加上天母草,绯颜的胎儿不仅会顺利诞下,以后,她还可以拥有更多健康的孩子。
这,是他为昔日的过错做出的弥补。
最后的弥补。
给她息肌丸,不仅是为了让她的味道,更象林蓁,更由于他曾有过私心,想让玄忆最宠一个女子,却没有那个女子所生的孩子。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更能让玄忆无奈、沮丧了吧。
对,他就想看到玄忆在无奈痛苦中走完他的帝王之路。
除了这一次,他误以为玄忆负了她之外,他从没起过,要杀玄忆的念头。
到头,其实,不过又是一场错。
既然,这些错,都是因他而起,随着他的死,所有错误都必将终结了罢。
“我就是想让你亏欠下去,永远还不清,这样,你就会永远记着我。”玄景笑着说出这句话,他的指尖被她的泪濡湿,所有拭泪的动作,不过是徒劳的。
他昔日所做的事,放到今日来看,又有几件,不是徒劳的呢?
越来越累,手,再支撑不住,他的视线开始恍惚,渐渐看不清绯颜的脸,惟独,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没有模糊, 因为,那是烙于他心底的眸子。
就让他记着这双墨黑清澈的眸子吧,第一次见她,就是这双眸子,曾让他有一瞬地,移不开目光。
记着,记着。
不会再有什么来世,这辈子,能爱过,对于他来说,够了。
来世,他想,她仍会选择,那一人。